“人需要文化认同感，而且在国内你交到知心朋友的几率也大得多。”
方谦业笑了，“我还以为你会用什么来说服我呢，原来是这些虚无缥缈的道理。”
钱牧摇了摇头，不赞同道，“这不是虚无缥缈，一些微妙的感觉会影响一个人的人生态度和重大选择。你的人生还很长，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精彩，现在又是留了洋镀了金的，回国的话会有无限的可能和施展才华的机会。”
“是嘛？以后还有更多的可能？”方谦业有些呢喃着说道，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似有期待，又似带自嘲。
钱牧见方谦业有些动摇，继续说道，“当然，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回国先去一家证券公司上班，等混个几年有了名号后，可能会离开，然后自己成立个小的P2P工作室，接私活，干得好的话兴许以后还能集资开个基金管理公司……”
方谦业看着正说得兴起的钱牧，有些怔愣。
“呃，不好意思。”钱牧停住了话头，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我给学生做职业规划惯了，呵呵……”
“没事。”方谦业回过神来，笑道，“你说得很好，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能力。”
“不管怎样，尝试一下总是好的，第一步又不难。”钱牧顿了顿，又低声问道，“你现在，还会想起那个人吗？”
方谦业还是不由自主地心窒了一下，然后轻叹了口气，回道，“会，不过，我已经能处理好自己的情绪了。”
钱牧眼神暗了暗，继续问道，“那你不愿意回国的原因，是因为怕有人再像之前那样找你麻烦，还是因为他？”
方谦业没有回答，看了看腕上的表，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做晚饭的话我还得去买菜呢。”
“……好。”
当两人提着大袋子出了超市朝方谦业家走去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白灰色砖墙间的小道上亮着路灯，深秋的风猛烈而阴寒刺骨。
“就快到我家了，前面那排屋子就是。”方谦业说话间又将领子立了立，嘴里喷出的白色雾气在经过路灯时被照得分明。
“这天气还真是湿冷，这还没到冬天呢。”钱牧叹道，“你之前冬天都怎么过的啊？”
“也没什么，就在室外的时候有点冷，每次去超市多买点东西，屯家里。”说着，方谦业转头朝钱牧笑了笑，“如果今天没你的话，我还不会买这么多，倒是辛苦你当免费劳力了。”
钱牧佯装不满地微微瞪起眼睛，道，“这可不是免费的，你待会还得给我做餐好吃的呢。”
“呵呵，当然。”
……
“这房子好精致啊。”钱牧走进屋子后，赞叹道。
室內的装修恰到好处，给不算大的屋子营造出了一宽敞的感觉，家电一应俱全，各处还有一些精心的小摆饰。
“听房东太太说，之前租这房子的人是个搞艺术的，这些东西都是他设计的，我倒是捡了个便宜了。”方谦业将买回了东西放好，对钱牧道，“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好的。”
很快，方谦业又走了过来，端着茶放到钱牧面前的茶几上，道，“我去做饭了，你看点会电视或者杂志吧，要不上上网也可以，我去给你把电脑搬来。”
“不用不用，我看会电视就行。”钱穆随和着道，“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咱俩就不用再这么见外了。”
“嗯，好。”
方谦业笑着点了点头，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厨房。没过多久，钱穆就听到厨房里响起切菜的声音。
他手里捧着杯热茶，轻嘬了口，看了眼厨房门口处方谦业的背影，觉得惬意无比。对于方谦业，他也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他喜欢和他多接触，也想看他活得快乐顺心。他一直觉得他和方谦业性格其实很像，只是在先前方谦业用傲慢伪装自己，而他，则是对谁都一张惯然的笑脸。实际上，他们，都敏感而渴望温暖。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晚饭做好了，四菜一汤，摆满了一张小桌子，热腾腾的，飘着诱人的香味。
“色香味俱全啊。”钱牧由衷夸奖道。
方谦业将一碗白米饭递给钱牧，浅笑着道，“还成吧，时间有点赶，不然鱼汤可以熬久点的。”
“已经很不错了。”钱牧接过碗就迫不及待地尝了口面前的鸡脯肉，“真好吃，比起这个，我今天中午吃的简直难以下咽。”
“那就多吃点。”方谦业给钱牧夹了只虾，又道，“你这段时间在英国，有空的话也随时可以来我这吃饭。”
“真的吗？”钱牧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有些怅然，“只是有点可惜回国后就吃不到了，要是过年的时候也能吃一顿你做的饭而不是自己一个人煮速冻饺子吃就好了。”
“你一个人？”
“是啊，我爸妈前几年因为车祸去世了，亲戚朋友我又走动得少，这几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钱牧话语间透着轻松，但还是难掩一抹涩意，“不过，我也差不多习惯了。”
“真是抱歉，我不该问的。”
钱牧淡然地笑了笑，道，“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