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他最喜欢坐这里喝茶,他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曹五双眼满满都是仰慕,小厨子坐在这花海中,如同落下云霄的仙子一般飘逸出尘。
“可惜,妹子能进来看一眼,还得托五哥的福。”叶婉珍心里酸溜溜的。
推开帐门后,曹五不好意思地道:“婉珍,你得换鞋。”
叶婉珍换上门口规规矩矩摆的柔软羊毛拖鞋,好奇地走了进去。
只见屋里铺满了厚厚的红色织花地毯,中间生了一个大铜炉,一个直直的烟筒伸向帐中间的通风孔,炉上还放了把铜壶,热气呼呼往外冒。
简洁宽大的书桌上摆了一盆绿茵茵的垂地文竹,一把铺了兽皮的太师椅,一排排整齐的檀木书架,上面还摆了几盆金色飘香的佛手和绿萝,毡房的墙壁上挂满各种图纸和标语,一股特别的清雅书香扑面而来。
叶婉珍看到桌上的一张纸上完全不同于这个时空的简单字体后,有些奇怪,但是大概意思也能猜出来:“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当她又看到屋里喷香的虬枝梅花和一盆盆的兰花后,她心里越发确定了,现在这个叫叶剪秋的,根本不是原来的叶大小!无论是品味,衣着,谈吐,学识……没有一个人,会突然之间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在农场外面已经观察了很久,根本没有见过一辆马车运送过银杏树!那些参天大树,就是用异常的手段长成的!
怪不得我总看你陌生又不顺眼,原来壳子里的你早已和我没了亲缘关系!既然你不是我哥哥,那休怪我无情!本来就对原主叶大小没有什么感情的叶婉珍,心里变得更加冰冷坚决——鸣岐先生,我可以复命了!
叶婉珍装模做样的摸了摸书架后小床上的被褥。
“被子太薄了,最少得盖两层,这才一条薄被子,晚上会冷的,而且床铺的太也硬,回头我再给哥拿几条毯子来。啧啧,晚上光是烧炉子也不成呀,还是冷,得睡炕才暖和,大哥可真是受苦了……”
叶婉珍惊讶地又扑到床边几盆漂亮的梅花和兰草前,爱抚不已地道:“这花儿开的可真好,哥从哪里买的?”
曹五挠头:“自己种的呗!”
“大哥种的么?”
“是的。”
叶婉珍一拍巴掌:“大哥也真是的,有种花的好手艺也不知道多种些花来卖,这一盆梅花估计也值不少银子,贞娘子说,尤其是这兰草,更是价值连城,一株都能卖到上百两银子!”
曹五笑道:“你哥他知道这些能赚钱,但是他却没有上这个项目,说是鲜花保养和运输条件还不成熟,现在农场以种粮食为主。而且农场也不缺银子,你哥他卖了几个方子给了我们家的胭脂坊,专门做肥皂和香皂,洗发水等妆品,每月的提成也不少。”
“我哥这么能干哪!我可真为我哥高兴。”
“是啊,我也以他为荣。”
最后叶婉珍满意的走了,不仅带走了一筐新鲜瓜果捧走了一盆兰花,还顺便偷走了几张图纸……
☆、八十九
叶剪秋是被一阵咣咣作响的铁链声吵醒的,伴随着金属的嘈杂声,还有粗野的怒吼和咒骂。
“……你们这些役夫老贼,含鸟猢狲,冷血牲口!放老子出去!”
叶剪秋的头嗡嗡的厉害,撑着自己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到手下一片冰冷的粘腻,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沾上了什么东西,恶心的令人反胃。
空气中也是一股浑浊难闻的味道,臭味,臊味,还有说不上来的阵年霉变腐烂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被吸入了什么药物,导致浑身无力,头晕眼花,咬牙撑着软绵绵的身体往外挪了挪,伸手抓住粗如儿臂冰冷的牢门……模糊的视线适应了很久,终于在昏暗的火把下,才逐渐看清这是座大牢。
没错,这里的确是监牢。
地面黑暗潮湿,火光下还能看到通道中水渍明晃晃的反光,对面是一排同样关着囚犯的牢笼,里面有人正抓着铁栏死死的盯着他,那人蓬头垢面,浑身褴褛,脸色黑青,呆板的神情和装束,和初来农场时的囚犯一模一样!
他不明白为什么上一秒自己还在漫步街头欣赏美景,下一秒却出现在这黑乎乎的大牢里。表面看起来美丽的青阳镇,阳光下也有阴影……
黑暗中,仍有人破口大骂,甚至有人直接往路中间开始哗哗撒尿!
叶剪秋惊得缩了回去,他战战兢兢的打量关押自己的牢笼,角落里铺了一堆干草,上面扔了看不出颜色的几片烂布,而草堆下竟然还有一只破碗和一截白色——碎骨!
没错,是雪白刺眼的一块骨头!不知道是人的骨头还是吃剩下的兽骨!看着那一堆厚厚的草秸,真怀疑下面埋的是一具恐怖的骨架!
他抬起头,墙壁上方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隐约的几颗寒星……
已经是夜晚了,他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
他是为什么进来的,什么人抓的他,有没有人找他?没有人给他答案。
司徒瑾!司徒瑾!可是他远在临月城,只怕鞭长莫及……朝歌,还有朝歌!朝歌肯定会发现不对的,定会派黑鹰来寻他的,别慌,别怕……还有老五,曹家人多势大,定会来找到他……
对面的囚犯突然冷冷的笑了起来:“呵呵,没哭没闹,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