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见农场大门一关,几个壮汉立刻变了脸,将那叶大山捂住嘴巴捆了起来,牛氏刚要惊叫,却发现身边不知何围上十几号农场员工,大家伙恶狠狠地将他们的嘴堵上后五花大绑,毫不客气地丢进小黑屋!
几个员工锁上门拍拍手道:“真是解气!”
“没错,今儿这日子,他们这奇葩两口子若是不来,倒是怪了!”
只听得外面惊天动地的一声炮响,一颗极大的流星火炮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一声爆炸散了开来,只见满天花雨高悬半空,良久方散。紧接着,热闹的锁呐声响了起来,正是欢快的《百鸟朝凤》。
几个员工开心地道:“时辰刚刚好!”
柳暗花明春正半,桃红李灿朋初圆。
笑脸连同桃花放,欢声引动酒杯倾。
满堂花烛迎淑女,一派春光映通帘。
远远地,只听见银铃清脆,一整队火红的豪华迎亲的队伍绵延数里,礼乐声奏响,鞭炮声中,人群里撒出无数鲜花五色彩纸和糖果铜板,大人小孩儿欢天喜地的争抢笑闹着。百姓纷纷翘首踮足,簇拥观望着这场盛大婚礼。
队伍前方,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胸戴红花的男子满脸喜气,只见他头戴红锦玉冠,身穿大红喜服,不停的往人群中大方的抛洒钱币,有人觉得新郎五官依稀有些面熟,可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是谁。
随着队伍徐徐前行,便见到由八人齐抬,金红漆描绘的大花轿。花轿身上雕刻着丹凤朝阳,百子闹春,其工艺竟是贴金涂银,活灵活现的浮雕,那红色的绫罗绸缎的轿帏刺绣着精湛细腻的麒麟送子,富贵牡丹图。只见花轿蓝绸作幔,四角悬桃红色彩球,抬轿者吆喝着抬起了花轿,精美华丽的大花轿行走时,犹如一座黄金造就的佛龛。
花轿两侧跟随浓妆艳抹的喜娘,后面紧跟着一群鲜丽丫鬟。百姓见了这阵势不禁瞠目结舌,这些乐手轿夫均穿一色特制的红色缎子马褂,更别提那一路上撒不完的糖果和铜板,真不知道这场婚礼得花费多少银子!
过不多时,只见农场门口的大路上涌进一群人来,有的挑筐提篮,有的扛抬木材木板,开始竖木打桩,敲敲打打中,秩序井然。
过不多时,一座大木戏台就搭成,乐手打起锣鼓,有人粉墨登场唱起大戏来,只听得唱的原是《红鸾喜》、《龙凤成祥》和《状元媒》,片刻之间,这边放花炮,那边玩把戏,满场上闹哄哄的全是喜庆之声。每一台戏都是名班所演,当真是人人卖力,各展绝艺,农场外百姓们纷纷站台前观赏,喝采之声,此起彼伏。
“来了!来了!”
大人小孩奔走相告。
只见花轿临门,娘家放炮仗迎轿,旋即虚掩农场大门“拦轿”,待新郎下马塞入无数红包后始开。娘家有人燃着红烛、持着镜子,向轿内照一下,谓驱逐匿藏轿内的冤鬼。
站在人群后面的叶剪秋见到那给众人塞红包的新郎不由得一惊——曹五?
那曹五的模样变化太大了!若不是见到那熟悉的翻身下马动作和咧嘴大笑的神情,还真的一下子认不出来!
叶剪秋揉揉眼睛觉得奇怪,那曹五因为家里突遭横祸,跟着司徒瑾上阵杀敌远渡南洋,怎地突然成了新郎?只见曹五比以往清瘦了许多,而且脸上的胡子刮的干干净净的,露出一张干净而棱角分明的脸庞,高大魁梧的身材也终于显露出那宽肩窄臀大长腿,变成了妥妥的一枚型男!
胖子果然都是潜力股啊!
只见在众人簌拥之下,那曹五喜气盈盈地来到新娘的闺房,一进门,他扑嗵一声就跪了下来,冲着李婶子和静石伯伯连连磕头,嘴里大喊:“爹!娘!老五来啦!”
那句直吼吼的“爹娘”一出口,将李氏和静石伯伯吓了一跳,但缓过神儿来的李氏却笑的合不拢嘴,嗔怪道:“这孩子,新娘子还没准备好吃轿食,婶子和你伯伯也没有坐在高堂之上,你就心急的喊爹娘!”
静石伯伯也笑着捋着胡须,真好啊!虽然不太合规矩,可是真好啊!
只见曹五跪在地上任谁拉都不起身,直通通地道:“我曹五今天不是来迎娶的,而是嫁!我曹五今日就要入赘叶家门!”
一听此言,众人皆惊,就连坐在喜榻上的叶婉珍也悄悄的抬起眼睛疑惑地看着曹五。
只见曹五伸手一挥道:“把花轿里的嫁妆抬出来吧!”
很快,几个穿着礼服的侍从抬着一个大红闪光朱漆的箱子放在屋内。曹五指着大箱子地道:“爹娘,我曹五虽然没有十里红妆,但是这里面全是我们曹家的产业,光是在地契房契几乎占满了箱子,里面还有银票和青鸾各大曹家商号的帐本和印章!更多的东西我曹五实在是带不动了,反正都是婉珍的,就先放在曹府……不!叶府了。”
众人惊呆了,这口大箱子里几乎全是地契呀,那得多少土地和宅院!尽管都是纸,可哪一张都是实实在在的产业啊!
李婶子走上前劝道:“曹五啊,你的一片真心婶子和婉珍都明白,但你的母亲和兄长皆不在人世,没有长辈监管之下,只怕你如此举动有些不妥……”
曹五坚定地道:“娘在世时就说过,只要我高兴,哪怕是嫁人她也会开心!只是,我实在是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来代表我曹五对婉珍和您二老的真心!若不是婉珍在这几年中,精心照顾痴傻的我,我曹五哪会再重新活成人!还有婶子和伯伯……在我懵懂糊涂之时,婶子为我浆洗喂食,静石伯伯为我寻方煎药,特别是婉珍,竟为我洗澡擦身……”
说到这里,曹五哽咽着道:“婉珍她一个弱女子,不仅将我们曹家人的身后事安排妥当,甚至连在外散落的产业也一一找回,而且这三年间,她年年替我去祭奠亡母和兄长,曹家的一切,都是婉珍应得的。”
李婶子终于抽泣起来,大妞却悄悄来到一脸震惊的叶剪秋身边,趴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切。
原来,当初曹五寻母离开农场后,叶婉珍就苦等曹五的消息,可是迟迟没有音讯。等到她听说曹家人被惨遭毒手的噩耗时,立刻觉得大事不好,等她找到曹五时,只见痴傻的曹五在绵州城外的乱坟岗上,正坐在死人堆里胡言乱语……
叶婉珍强忍内心巨大的悲痛,悄悄地派人将曹家人全部安葬,然后又悄悄地将疯傻的曹五带回了农场,为了不影响到曹五的名誉,所以对外宣称曹五投靠司徒瑾杀敌去了,而私底下,却寻遍名医为他诊治,由于曹五太过疯狂,不仅见人就骂打,而且浑身上下脏秽不堪,旁人根本近不得身,只有叶婉珍来到他身边时,曹五才稍有片刻安静。
经过长时间的治疗,曹五渐渐清醒,在得知自己在最脆弱不堪的时候竟是叶婉珍一直陪伴照顾,张口就求了亲,而叶婉珍立刻答应了下来。
听完大妞将事情的原委简单说完后,叶剪秋震惊不已,他悄悄来到叶婉珍身边,责怪地道:“婉珍,你为何从不对大哥提起此事?”
叶婉珍红着眼圈道:“大哥,我亲眼所见,你其实在青阳的生活并非一帆风顺,无论是生活,事业或是感情,你尝尽冷暖,早该是被人好好疼爱的时候了。当曹五出事之时,你已经有了身孕,即使没有,我婉珍也不愿打扰你安静的生活。而且,曹家的事,都是因为我叶婉珍而起,当然由我来扛!”
叶剪秋伤心的摇摇头:“婉珍,你们都瞒着我,是不把我当自己人,我很有意见。而且,你不要因为内疚才将终身托付,这件事说起来,恐怕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
“大哥,最坏的结果既然已经发生了,所以我不想让更多的亲人知道并且为此痛苦,尤其是大哥你,我们并非不把你当亲人,只怕你忧心过度会影响到腹中的孩儿。大哥,你放心,我对曹五的内疚当然有,但更多是怜惜和疼爱。想当初,我也大哭着打骂过他,甚至比对老木更凶的手段都用出来了!可你再看如今的曹五,该哭哭,该笑笑,一派光明磊落,哪有什么凄楚暗汹?他现在又帅又有钱,这样胜利的果实可都是我辛苦付出的功劳,哪能让旁人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