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我不想回去。”
对话在这里戛然而止,苏临的记忆在体内飞快的游走,君临就看到高三的时候她们一起经历过的一次英语竞赛。那天,她和她说了一样的话。那是第一次,她和尹媛、苏骐一起进了决赛,不过整个故事都不是一帆风顺的,甚至最后也没个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_??)?
☆、代替
“考得怎么样?”苏临刚从考场出来,外面尹媛已经在等了,苏骐和她一个考场,听说已经回去了。
“还行。就是作文后面写着发现没几行了,但是我都还没有讲到正题。”苏临一脸悲伤,尹媛在一边笑得直不起身,好不容易才不那么笑了,眼角含着泪开口:“我还记得你当初在实验班的时候,叫我们写一篇关于诚信的作文,总共就那么几行,结果你写了什么韩梅梅的钱包被刘君偷了的故事就写满了,老师简直被你气的哭笑不得……你说你为什么那么多话要讲呢?哈哈哈哈哈语文作文也是,罗里吧嗦一大堆,你以后一定要去写小说,不然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被埋没的才华和那些因为字数限制而没说完的话哈哈哈……”
苏临一脸黑线拉着她回家,实在是不好意思当着同学的面敲死她。
“白白。”尹媛在她家楼下,又开始断桥送别式不舍,那泪眼朦胧的哭腔,苏临甚至觉得她随时要化上浓墨重彩的妆容配着京剧腔对着她依依不舍地喊“相公~”。
“走了。”苏临向来感情不丰富,这种时候也只是淡淡地挥手,离开。
“都说了我说白白,你就说黑黑,这小孩,怎么不听话呢……”尹媛在后面继续叽歪,苏临已经上楼了,不过她家在一楼,她走到走廊的时候往下看,尹媛慢吞吞地往自己家走,嘴巴还嘟嘟囔囔的,她忍不住笑了,冲着她喊:“黑黑!明天见!”
“好,白白!明天见!”尹媛开心地回头,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低声说,“感觉我好像吃亏了,我怎么就黑了呢?”
第二天第二节课下课。
“太过分了!”尹媛不顾旁人侧目冲进苏临教室,找到苏临之后开始义愤填膺地讲,“听说外国语并过来的那个实验班没一个考上的,然后学校有领导说这样不好,就从考上的里面裁了一个,然后让他们班最高分去参加决赛!”
“这样是不太好,那个外国语实验班最高分跟考上的差了很多分吗?”苏临心里是想说如果没差多少分,其实也不必太过追究,毕竟世上本来就很难拥有公平。
“差了很多分!他们班最高也才一百零几……真是太不公平了!”尹媛还是非常气愤。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你肯定上了。”苏临笑着安抚她。
“废话嘛,我是第一!”尹媛也借杆子上调,果然言语之间就少了愤然,多了欣喜。
“行了吧,我对那件事也觉得很不好,不过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苏临笑着送她出教室,“我们接下来是英语课,还不知道我能不能上。”
“肯定能的!”尹媛拍拍她的胸脯一本正经地保证,末了,又苦着脸,“胸太大,拍痛了。”苏临一边说她不要脸,一边推着她往她教室走了。
英语课她也没怎么听,总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上课提问的几个问题也都没答上来,中途老师让大家自己做题目,把她叫出去了。
“坐吧。”办公室,老师拖了旁边的一张椅子让她坐下,“英语竞赛,你考进了决赛。”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准备决赛的。”她觉得自己几乎找不到地面接触的感觉了,还好老师给了她一个椅子。
“不过。”她的心瞬间被抓紧,高兴的太早了,很多事情,往往都会有“不过”“但是”这样的转折,偏偏她刚才听到的前半段是好消息,接下来应该就是坏的了,她当时真的觉得自己要跳起来冲出办公室了,她也不说“再见”,也不想解释,她只是不想听后面的话。不过这些年苦心经营起来的自己不会允许,所以她还是坐在椅子上,微笑而有礼貌地等老师继续往下说,“因为外国语实验班没有同学考入决赛,所以学校决定把你的名额让给他们班最高成绩的同学。”简洁明了,也许老师说话带了惋惜的语气,但是苏临只觉得轰隆隆的耳膜似乎破裂了,她的心脏紧绷起来,她从来不是太好强的人,永远是温和平静,做一个乖巧的好学生,她从来不争不抢,但是今天在这里,她知道,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道理地被别人轻而易举地拿走了,甚至都没问过她感受,不是她的她可以不要,哪怕再好她都可以不争,但是明明是她的东西,她舍不得。
“我知道了。还是谢谢老师。”她依旧很有礼貌,表面云淡风轻地走出办公室,她没回教室,她去了五楼的空教室,等眼泪稀里哗啦的流下来,然后在厕所洗把脸,等风吹过,再安然无事地走回教室。
“我才知道原来是你。”尹媛走在她旁边,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她知道此刻愤怒不适合。
“嗯。”苏临应了一声,又笑道,“我才安慰好自己,你可别又来招我。”
“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个,我跟你讲今天我看的小说……”
苏临回家一看气氛,就知道苏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而且爸妈也都知道了。
“没什么可难过的,真的气就气你自己不行,你要是再考得好些,被踢的也就不是你了。”妈妈把汤盛好递给她,开口就是严词利语,不留情面,理性分析,从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一直这样,她长得平凡,小时候妈妈就告诉她,“要是以后你和别人去面试,别人比你少0.5分,但是人家还是会选那个长得漂亮的”,她就说“我一定不会只比她多0.5分”,所以从小她就乖巧听话,即使和尹媛苏骐一样喜欢玩,在别人面前总还是装出一副努力的样子,就好像那样子,她就可以安然无恙地过完美好的一生。
“知道。”她接过汤,喝了一口,这汤太烫了,几乎要烫出眼泪来。
“慢点喝,没人抢。”母亲在一边叮嘱。
“嗯。”她吹了吹,应了一声还是默默喝汤。
“这次本来就是学校的错,对姐姐不公……”苏骐气愤地开口了,那时候他还叫她“姐姐”。
“公平不公平是人定的。快吃饭,吃完了去写作文,你语文老师说你一个学期都没交一篇作文!”母亲快速地打断了他的义愤填膺。
苏临有些忍不住了,她起身去厕所,人很多时候都是这样,被人打骂的时候铁青着脸不愿意屈服,却会被一点安慰一句帮腔感动的无以复加,泪流满面。
她再回到餐桌的时候,苏骐已经吃完了,母亲也吃完了,但坐在桌边等她,她过去继续喝汤,发现已经换了一碗了,自己在厕所也不知道呆了多久,可能都凉了。再烫的东西凉的也快,再紧致的东西也会瞬间瓦解。
她坐在房间里写作业,苏骐进来了,递给她一张叠起来的纸。“谢谢。”自从她转去文科,就一直和卢晚秋传着纸条,虽然隔了好几个班级,还是想要把每分每秒记录下来,希望通过这些琐碎的文字留在对方心里。卢晚秋的纸条写得很满,正面反面都是,正面大约是早上还不知道那件事的时候写的,背面全是各种无厘头的笑话和表情,她不提那件事,但是她知道,她也不会安慰人,但是她会搞笑,她可以写笑话,画搞怪可爱的表情,她希望,在她难过的时候,可以把快乐传达过去。苏临提笔又放下,还是明天再回吧,她想。
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夜晚也许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