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走后,董鄂妃止住悲声,叹了口气,道:“蓉心儿!蓉心儿!”
贴身侍女蓉心儿进来,道:“主子,有事吗?”
董鄂妃道:“去叫人把宫门关上,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蓉心儿迟疑地说:“那,那皇上要是来了怎么办?”
董鄂妃懒洋洋地道:“皇上刚被我气走,怎么可能再来?”
蓉心儿吃惊道:“主子,你干吗要把皇上气走啊!”
董鄂妃道:“唉,你不明白,这宫里的名堂多着呢!其实我哪是在生宸妃的气啊!好了,快去关门!”
蓉心儿连忙吩咐太监将宫门关上,让所有的宫女和太监们都离开了董鄂妃的寝宫后,自己留了下来,对董鄂妃道:“主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董鄂妃向左右看看,道:“小心隔墙有耳!”
蓉心儿连忙向四周望望,低声道:“主子,没人。”
董鄂妃才低着嗓子道:“宸妃自己的孩子三阿哥生了天花,自己个儿慌得哪顾得上别人!可是四阿哥出天花有些蹊跷,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天花呢?如果说是宸妃捣的鬼,这点我决不相信,宸妃为了三阿哥,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不会想到四阿哥身上,更不会在四阿哥身上做手脚,但是难保别人不会拿三阿哥和四阿哥来做文章。宸妃在福佑寺对宫中情况并不清楚,回宫后听到四阿哥突然因生天花殁了,肯定会非常惊讶,但毕竟三阿哥渡过了难关,为了避嫌,她一定不会来见我,在这宫里,也只有她才对我有些暖气儿,我又怎么会难为她呢?”
蓉心儿有些迷糊道:“那,那主子怎么?”
董鄂妃眼含热泪,道:“你不明白,宫中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我,也在盯着宸妃,如果我们俩处得好了,对宸妃,对三阿哥就是个灾难。我只能想办法让皇上相信我跟宸妃不和,这样传到别人的耳朵里才好。四阿哥已经殁了,平时宸妃也没少疼四阿哥,我,我不能让三阿哥也像,像四阿…哥…那样,就这么……就这么……没了。哇……”说着说着不由痛哭流涕,自己的苦楚向谁去诉啊!
蓉心儿也跟着自己的主子哭个不停,主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承乾宫里,主仆俩干脆相依着哭个不停。
福临回到养心殿,有心想要去冰雪那儿,可现在已经三更多,接近四更天了,这来来去去也不方便,再加上冰雪刚从福佑寺回来,身心皆疲,想想还是算了,等明儿晚上再去吧!
福临没有半点睡意,也不想再上床了,只好坐到锦榻上,一个人生着闷气,翻翻书案上的奏折,唉!懒得看。
福临坐着坐着,实在是坐不下去,只好站起身在养心殿里走来走去,心里烦闷又没办法跟谁说,走着走着抬头看到一幅对联,正是冰雪在闲时写得,他看首好便自己抄录下来,挂在了寝宫之中。
上联为: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下联为: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福临看了心中一动,烦闷的心情平复了一些,不由开始欣赏起自己挂在养心殿里的字画来。
又有一幅对联吸引了他,
上联曰: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下联曰: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军可吞吴。
看到这里,福临不由地想起早朝时,众王公大臣所议的与郑成功是战是和的事来。
想我堂堂大清,攻关夺城,威震天下,岂会怕一个区区明军之将,我八旗子弟所向披靡,只要用人巧妙,自不会有何错失。再想想自己每天为这事愁得茶饭不思,手足无措,不由地有些自嘲起来,堂堂七尺男儿,有时竟不如一弱女子。再想起自己的母后庄太后,巾帼不让须眉,有许多事情如果不是额娘在我背后支持着,鼓励着,恐怕我这皇帝早就做不下去了。
福临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对额娘庄太后的崇敬之情,随后更对这幅对联的主人冰雪所起的感激之情已渐渐露于面上。
福临没想到只这两幅励志对联,竟然使自己烦闷的心化于无形,又缓解了自己思虑多日的军国大事,不由地心情大畅,心中对冰雪的地位不自觉地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福临想着明日早朝后,怎也要去看看雪儿,嗯,带三阿哥一起去,让她多高兴高兴。
想到高兴处,福临不禁高呼一声,道:“来人。”
太监吴良辅连忙从门外进来,跪下道:“奴才吴良辅在。”
福临笑笑道:“罢了,起来吧!朕有些饿了,去给朕弄点吃的来。”
吴良辅看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心情好了起来,也就高兴地道:“奴才遵旨。”兴冲冲地去给皇帝准备膳食。
冰雪在寝宫内躺在床上闷闷不乐地同时,却强烈地思念起梦儿来,该不会就这样离开梦儿吧!
冰雪想着:可是梦儿怎么办呢?我不能离开她的,她能不能也来跟我在一起呢?那种强烈的愿望,使她进入了精神的梦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