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守在冰雪的身旁,仔细地看着她,皱着眉,脸色苍白的模样,曾经失去过一次,他就开始懊恼了,但却没有倍加珍惜,只是怀着复杂的心思,想要禁锢她的身和心。如果一定要曾经得到后再失去,还不如,从头就不要得到。或者纵然得到了也茫然不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日复一日地凝视着景仁宫的方向,渐渐地成了一种习惯,仿佛这样就能心安神定了。这是一种多么可怕地习惯啊!
可是身为帝王,既然拥有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如此伤害。在自己的心里或许有一种想法,这个冷落已久的女子是否会因为他的冷热不匀,而对他撒娇,期盼呢?或者是想看她变脸后那幽怨的神情呢?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恶毒了?想了将近半年,终于成为了一种莫名的牵挂。这期间也发生了不少事,看到的她都是那么平淡的表情,而这样恰恰惹恼了他,为什么她就对他这么淡漠呢?为什么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她应该像后宫中所有的女人一样,渴望见到他,渴望和他在一起才对,为什么在没有朕的日子里,她反而过得如此安祥平和,为什么?在众多的为什么后面,让他莫名其妙地疏远她,冷落她,一无既往地无情。哪怕是她的儿子,自己的皇子得了那么凶恶的疾病,即使自己有些牵挂,但还是恨心地将这么小的人儿一个人扔到了福佑寺,毕竟这种恶症是无法治好的,只能让三阿哥自生自灭了。而她却不顾一切地前去照顾三阿哥,即使是这么严重的病症,她也没有放弃,可他却放弃了,还将她的心伤得透透的。真的已经无法弥补了吗?
没想到,她终于和儿子一起渡劫归来,三阿哥战胜了可怕的天花,而四阿哥莫名其妙得了天花却夭折了,这便是天意吧!连老天也眷恋着她呢!
四阿哥的夭折,确实让他心痛了一段时间,但令惊喜的却是三阿哥在她的贴心照顾下竟然好了,这种奇迹或许注定了这个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也使她有了欣慰的心情吧!她还会经常想起朕吗?
直到她中毒流血,那一刹那间,看着她的形容,自己的心中如刀割般痛的厉害,却无法抑制,才明白,这个被自己冷落已久,牵挂已久的人已经是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是自己永远无法褪去的一抹烙痕,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在她是否会像别的女人一样对待自己呢?
福临凝视着冰雪的眼神里出现了一抹笑意,渐渐地越来越大,大到整个脸上,甚至整个身体,他放声大笑起来,他想通了自己的心,心的引领,会让他更加如鱼得水,轻松自在。
朝政上的事,不是他一个人想得出来的,有大臣们可以帮他分担;“家”中的事,有额娘在帮着他思虑,不用费什么心思,既然这样,那又何必违逆自己的心思呢!
福临的周围只有韩雁坐在冰雪的身旁,照顾着,看着皇帝的神情变化,也知道皇帝的心有了某种解脱,至于是什么不清楚,但这不是韩雁能管的,韩雁只想等着冰雪醒来,好好地侍候冰雪,不让冰雪再受伤害了。
小冰月也曾随庄太后和三阿哥来探望过冰雪,不知为何,小冰月对冰雪的依赖是前所未有的,她大哭着叫“皇额娘!皇额娘!”拉着冰雪的衣服不放,谁也拖不走,最后干脆哭到昏倒在冰雪床下。三阿哥也哭得昏天黑地,但想着额娘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要做到流血不流泪,才强忍悲痛。
庄太后只好将她带回慈宁宫,谁知小冰月这一昏,就没醒来,也跟冰雪一样沉睡了,虽然喊了不少御医来会诊,可诊来诊去,都说这位冰月格格一点病都没有,就是正常的睡觉,可是睡几天就不正常了,众人也没法。
这对三阿哥来说,实在是很凄惨,三阿哥不但悲额娘,又舍不得小冰月,但他却在跟庄太后回了慈宁宫后,更加努力地学习各种要学的知识了,几乎文武两途的老师都在庄太后面前夸赞三阿哥聪慧好学上进。却不知三阿哥只是希望自己的额娘醒来后看到自己这么用功能心有安慰,只要额娘开心了,小冰月也才会开心的!
庄太后想想只好将安亲王福晋找来照顾小冰月,专门住在慈宁宫小冰月住的院子里,没让安亲王带回去,毕竟宫中的御医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名医,虽然最后还是依靠了那个自称同仁的古怪道士。
福临对海大富的审问,一直没有松懈,但却没有进展,海大富嘴紧得很。
这天夜里,天上没有半点星光,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人想到要这样的夜晚还有人在摸黑行动着,海大富的囚禁地来了一个人,这里守卫森严,但却好象对这个人不起作用,他运用轻功到了这里,点倒了门口的护卫,将他们藏了起来,自己却无声无息地进去了。
在灯光的照耀下,发现这个人身穿一身黑衣,连脸上也蒙着黑巾,他只是用露在外面的眼睛打量着这位海大富公公。
海大富见有人来了,也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来人,两人对视良久后,蒙面人说话了,这声音沉闷嘶哑,听不出是什么人的声音。
“你就是海大富?”
海大富干脆眼皮一落,养神,不理对方。
这个蒙面人突然手一翻,拿出一件东西,道:“你看看,这件东西你认识吗?”
海大富眼睛瞄了一下,突然大睁双眼,道:“你,你是谁?不是谁说不会伤害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