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回到养心殿时,冰雪等着等着伏在床榻上睡着了,睡得很香。
福临将她抱上床,没有惊动她,自己坐在床沿上看着她那秀美的俏脸,满面柔情,拿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给她盖了锦被,便起身到书案前坐下,刚想看折子,却看到案上有一张纸笺,上面写着秀丽的小楷字,不由地拿在手中,读了起来,越读越是兴奋,写得真是太好了,太棒了,让人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真该让那些文士、武将好好看看,好好听听才行啊!只见小纸笺上写道:
少年大清说
今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老年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行乐。惟多忧也,故灰心;惟行乐也,故盛气。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气也,故豪壮。惟怯懦也,故苟且;惟豪壮也,故冒险。惟苟且也,故能灭世界;惟冒险也,故能造世界。老年人常厌事,少年人常喜事。惟厌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可为者;惟好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不可为者。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乳虎。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侠。老年人如字典,老年人如戏文。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草。老年人如死海之潴为泽,少年人如长江之初发源。此老年人与少年人性格不同之大略也。时人曰:人固有之,国亦宜然。
时人曰:伤哉,老大也!浔阳江头琵琶妇,当明月绕船,枫叶瑟瑟,衾寒于铁,似梦非梦之时,追想洛阳尘中春花秋月之佳趣。西宫南内,白发宫娥,一灯如穗,三五对坐,谈开元、天宝间遗事,谱《霓裳羽衣曲》。青门种瓜人,左对孺人,顾弄孺子,忆侯门似海珠履杂之盛事。若是者,舍幽郁之外无心事,舍悲惨之处无天地;舍颓唐之外无日月,舍叹息之外无音声;舍待死之外无事业。美人豪杰且然,而况寻常碌碌者耶?生平亲友,皆在墟墓;起居饮食,待命于人。今日且过,遑知他日?今年且过,遑恤明年?普天下灰心短气之事,未有甚于老大者。于此人也,而欲望以拿云之手段,回天之事功,挟山超海之意气,能乎不能?
时人曰:我大清国其果老大矣乎?如其老大也,则是大清为过去之国,即大地上昔本有此国,而今渐澌灭,他日之命运殆将尽也。如其非老大也,则是大清国为未来之国,即大地上昔未现此国,而今渐发达,他日之前程且方长也。欲断今日之大清为老大耶?为少年耶?则不可不先明“国”字之意义。夫国也者,何物也?有土地,有人民,以居于其土地之人民,而治其所居之土地之事,自制法律而自守之;有主权,有服从,人人皆主权者,人人皆服从者。夫如是,斯谓之完全成立之国。大地上之有完全成立之国也,完全成立者,壮年之事也。未能完全成立而渐进于完全成立者,少年之事也。故吾得一言以断之曰:其余列邦在今日为壮年国,而我大清在今日为少年国。
夫古昔之国者,虽有国之名,而未成国之形也。或为家族之国,或为酋长之国,或为诸侯封建之国,或为一王专制之国。虽种类不一,要之,其于国家之体质也,有其一部而缺其一部。正如婴儿自胚胎以迄成童,其身体之一二官支,先行长成,此外则全体虽粗具,然未能得其用也。故唐虞以前为胚胎时代,殷周之际为乳哺时代,由孔子而来至于今为童子时代。逐渐发达,而今乃始将入成童以上少年之界焉。其长成所以若是之迟者,则历代之民贼有窒其生机者也。譬犹童年多病,转类老态,或且疑其死期之将至焉,而不知皆由未完成未成立也。非过去之谓,而未来之谓也。吾大清国者,前此尚未出现于世界,而今乃始萌芽云尔。天地大矣,前途辽矣。美哉我少年大清国乎!
我国民而自谓其国之老大也,斯果老大矣;我国民而自知其国之少年也,斯乃少年矣。西谚有之曰:“有三岁之翁,有百岁之童。”然则,国之老少,又无定形,而实随国民之心力以为消长者也。西风一夜催人老,凋尽朱颜白尽头。使走无常当医生,携催命符以祝寿,嗟乎痛哉!以此为国,是安得不老且死,且吾恐其未及岁而殇也。
时人曰:造成今日之老大大清国者,则大清国老朽之冤业也。制出将来之少年大清国者,则大清国少年之责任也。彼老朽者何足道,彼与此世界作别之日不远矣,而我少年乃新来而与世界为缘。如僦屋者然,彼明日将迁居他方,而我今日始入此室处。将迁居者,不爱护其窗栊,不洁治其庭庑,俗人恒情,亦何足怪!若我少年者,前程浩浩,后顾茫茫。大清国而为牛为马为奴隶,则烹脔棰鞭之惨酷,惟我少年当之。大清国如称霸宇内,主盟大地,则指挥顾盼之尊荣,惟我少年享之。于彼气息奄奄与鬼为邻者何与焉?彼而漠然置之,犹可言也。我而漠然置之,不可言也。使举国之少年而果为少年也,则吾大清国为未来之国,其进步未可量也。使举国之少年而亦为老大也,则吾大清国为过去之国,其澌亡可翘足而待也。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他邦则国胜于他邦,少年雄于世界则国雄于世界。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大清国,与天不老!壮哉我大清国少年,与国无疆!
福临越读越激动,越读越大声,他可是不会想到冰雪这是窃取的后世之人的佳作,稍作修改,作出的这一篇千古文章:少年大清说。
福临的声音惊醒了冰雪,也惊动了侍候的人,如今在养心殿侍候的正是小禄子。
福临并不知道,以前宫中那几次纸团中消息的传递者就是这个小禄子,只是偶然间到供茶房时看到小禄子做事非常专心,遂决定将他调到自己身边来侍候自己,小禄子自然更加尽心尽力地办好福临交代的每一件事,使得福临对小禄子非常依赖。
要知这时候得宠的太监,总会有许多人巴结,宫中的妃嫔和宫外的大臣等人,都在暗中或多或少的对小禄子送这送那,便是鳌拜也曾将小禄子拎到僻静处,又吓又哄的让小禄子为自己提供消息,时不时还打赏些金银珠宝之类。
这些人完全不知这些事早被小禄子报给了韩雁,冰雪因此心知肚明,要求小禄子该收就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在一般情况下尽量不要找自己,并让韩雁和小禄子订下一个月见两次面,暗号和地址,冰雪可不想这么重要的人物被发现了,只有在暗处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小禄子来到养心殿,他看福临正激动地读着什么,便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殿门边守候着,也正因着小禄子的机灵、守本分使得福临对他比别的太监要高看几分,如今的宫中有谁敢对小禄子指手划脚,巴结还来不及呢!
福临读完一遍又一遍,心中那股激动就别提了,以至于晚上在佟家询问那几个乞丐和那位文士时,心中所生的气,早就不翼而飞了。
只到冰雪突然道:“陛下,你该休息了,明日还要早朝呢!”
福临才从文章中醒过来,他激动地对冰雪道:“雪儿啊!你是朕的贤内助啊!这篇文章解决了朕的一个大问题,好多时候朕想江山图治,可这满汉矛盾,大臣们的非议,让朕捆住手脚,无法动弹,朕图的不是一个民族,而是整个天下,整个天下啊!”
冰雪只是微笑着道:“行了,陛下,妾妃已经知道了,妾妃始终都站在陛下的这一边,如果陛下有什么决策,那么多多与饱学之士讨论讨论,只是眼界要放高些才是,汤玛法曾说过,咱们大清国的土地在这个世界上并不算大,欧洲数国的兵力虽然在我之下,可他们到处在国外寻找殖民之地,扩大自己的版图,如果我们大清国也能在国外开疆拓土,那陛下可就是继往开来皇帝中的第一人了,不是吗?”
福临看着冰雪那睿智的眼睛,淡淡的微笑,激动地心终于平复下来,他看着冰雪道:“朕还是不够理智啊!还没有雪儿你的心胸开阔呢!”
冰雪从床上起来,站起身,走到福临面前道:“皇帝为国事而激动,这忧国忧民之心可感可佩,有什么不够理智的呢?陛下只要怀着一颗忧国忧民之心去做事,何事不能做成?”
福临精神振奋,是啊!自己向来虽然勤勉于国事,可事事皆不大顺心,爱妃这话正点中自己最大的弱项,怀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去做事,不须感情用事,那么什么大事会做不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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