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在啊。”
鹿鹿的脸色已经像鬼脸般难看,但还是努力笑着应声。
柏蓝与鹿鹿擦身而过,又提高了音量,像只麻雀似的走到杨墅身边。
“怎么样,杨哥?”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来干吗?”
“我来照顾你呗。”
“不用你照顾,有鹿鹿每天照顾我。”
柏蓝朝门口看了一眼,俯下身,小声说:“你们俩和好啦?”
“没有。”杨墅痛苦地摇头。
“那她干吗总来照顾你,跟你媳妇似的,我想表现表现都没有机会。”柏蓝郁闷地撇嘴。
“你打算表现什么啊?”
“表现什么?肯定不比鹿鹿姐照顾人差就是了,我最拿手的绝活知道是什么吗?是做各种糕点,糕点懂不懂?回头我得空了给你做糕点吃。”
“好,我对你的糕点很期待。”
“咦?你怎么了?你的脸上怎么湿漉漉的?”粗心大意的柏蓝这才注意到杨墅脸上的泪水,“你哭了?怎么哭了?鹿鹿姐刚才把你怎么了?欺负你了是不是?”
“没有。”杨墅小声说,怕鹿鹿听见他们的对话。
“我就说嘛,我就说嘛。”柏蓝咋咋呼呼地嚷嚷起来,“要说对人温柔,那还得是我。她呀肯定是照顾你次数太多,不耐烦了,我一瞧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是没有耐性的人。没事,杨哥,从今天开始我照顾你,吃喝拉撒什么的,该懂的我都懂,真的,不用害羞。”
“哎呀,你就消停消停吧,太闹了。”
“把你害成这样,我已经痛苦得不行,再让你受罪,我肯定不能答应。”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落泪是因为别的。好了,你快回去上班吧,魏姐一个人忙不过来。”
“那你说,你为什么流泪?”
“你走吧。”
“不,你说完我就走。”
“走走走。”
“不走不走就不走。”
“你走行不行?”杨墅不耐烦地提高音量。
柏蓝愣怔地看着杨墅,撇着嘴,呜的一声就哭了。
鹿鹿恰巧进来,见柏蓝站在床边咧着大嘴哭,吃了一惊:“怎么了?怎么哭了?”
“好好的你哭什么呀。”杨墅虽然更加不耐烦,可也只好耐着性子。
“他让我滚。”柏蓝委屈地指着杨墅对鹿鹿说。
“你怎么可以让人家滚呢,你疯了你!”
杨墅比柏蓝更加委屈地冲鹿鹿说:“我发誓我真没让她滚。”
“你让了,你让了,你让我滚,你吼我。我怎么你了?我就来看看你,我看你你还吼我?你怎么那么狗咬吕洞宾啊。”
“我说的是走,不是滚,我让她走,没让她滚。”
“你让我滚。”柏蓝可怜巴巴,双手交替在脸上抹,哗哗流淌的泪水怎么也抹不干。
“人家来看你,你赶人家干吗?”鹿鹿搂着柏蓝肩膀安慰,“他就那样,精神病。”
杨墅气得拉起被子,把整张脸藏在被子下面,不能再辩解,因为怕一激动把伤口裂开。鹿鹿安慰柏蓝的声音渐渐模糊,不知这是被子对声音的阻隔作用,还是因为追忆之船的桨声能把现实里周遭的声音敲打破碎。
那已是很多年前的夏天,杨墅坐在劳动湖公园里,他那时是一个孤僻冷漠、满脑子复仇与杀人想法的少年。书包里有一把匕首,那段日子他是危险动物,刀不离身。对面的马扎上坐着一个穿道袍的老头,道袍很脏,给人一种闷热的感觉。
热,蝉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拼命叫,树荫已经被烈日点燃,树荫的边缘正在卷曲,发出焦煳的味道。
“凶手在东方。”穿道袍的算命老头在一阵推算后对杨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