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6月24日海明威本来想和方雪妍一起回家。可是又被女孩委婉的拒绝了。“我等下和肖彤还有些事。呵呵,你先走吧。”她依旧像过去一样对海明威调皮的微笑。
海明威也只有点点头。独自上车,独自看着熟悉而此刻却因为心情而变得陌生的风景。这一刻,他才发现这里的风景里还藏着些伤感。到处都是红砖房。据说这些红砖房都是半个世纪前前苏联来帮助中国建设时建造的,容颜早已经画在了岁月的沧桑中。这些红砖房大多数只有三层,而且大部分已经没有人来居住了。破旧的窗棂,尘埃轻抚的楼道,还有被爬山虎吞噬的红砖头,这就可以诠释一切。那些大片大片的爬山虎不断的在红砖之上肆虐,完全把过往的一切压在了绿色的时间之下。
六月的下午,艳阳低照。公车与一座座红砖房擦身而过,沿着河流缓缓的行驶着。他的眼睛被从河面反射过来的光芒刺痛,可是他却依然固执的看着河面,粼粼波光,还映着梧桐树影。
海明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空荡荡的。心里的孤独阵阵袭来。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像往常一样开心的聊着。可是这次他却没有心情去认真的听他们说些什么。只一心想着自己的心事。
吃完晚饭,方雪妍像往常一样要爸爸妈妈坐下休息,自己来洗碗。海明威小心的走进厨房,拍了拍方雪妍的肩膀。方雪妍显然被他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回头,发现是海明威,才笑着说,“你今天良心发现来帮我洗碗吗?”
海明威点着头。从水中拿出一个油油的饭碗,用抹布轻轻的擦着,“我有事想和你说。”他没有看方雪妍,只是呆看着手里的碗。
方雪妍换了一个碗,怔了一下,问,“什么事?不会是洗碗要打工费吧?”
海明威本来严肃的面容被她这样的玩笑也不禁有了色彩。方雪妍这才说,“这才是啊,这几天都看你没有笑容,愁眉苦脸的。”
他没有想到原来还有方雪妍注意到自己的心情,心里一阵阵的感动,“原来还有她注意到我,原来还有她关心我。偌大的学校里,也只有她会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吧!”方雪妍笑着说,“什么事啊?”海明威悄悄的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碗,将脸侧到方雪妍的耳边,轻声说,“我喜欢你!”四个字说出口,男孩的心中不禁舒服了好多。似乎那四个字好重,那些沉静的压在心里的日子几乎把他击倒。不由得笑容又一次的绽放在脸上。
女孩呆着,没有表情。男孩继续说,“从十四岁那个冬天我们认识,再到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再到去凤凰,再到现在,我喜欢你!”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开始有些激动,脸上红得那么不自然,而心脏就击打出的血液清醒的刺激着他的每一处神经。他感觉到身体里正因为这四个字的释放而使得一些萎靡的细胞重新得到新的能量。
女孩依旧呆呆的看着他激动的眼神,一句话也没有说。男孩的笑容僵在那里,“我……”
女孩终于红着脸低下头,继续擦着碗,意图掩饰尴尬。过了很久,也许就三秒钟,也许是三分钟,又或许是三个钟头,又或者是更久,女孩才低声说,“对不起,我,我不能。”
男孩呆了呆,不再僵硬的表情是那么的不自然。虽然这样的结局自己早就猜到。如果她喜欢自己,怎么会错过与自己放河灯;如果她喜欢自己,怎么会拒绝自己和她一起回家;如果她喜欢自己,怎么会不给自己半点暗示。女孩抬起头,看着他六神无主的眼眸,“对不起。”
男孩摇着头,心里说,“我早才猜到这样的结局。可是这样的感受却被我不小心的忽略。”
女孩说,“做朋友不一样很好吗?我们相互祝福好不好?”她几乎是在乞求这个男孩。
他早已经失去了自我,于是点点头,轻声说,“相互祝福,我希望你快乐。”说完就转身逃离这尴尬的场面。手上因为残余的洗洁精而有些湿滑,可是他却没有感觉到。
男孩躲进房间。虽然被拒绝,可是心里却似乎好受多了,没有了过分的压抑。这也许就是表白的第一感觉吧,一阵阵的释然让人不再受那些没有必要的痛苦。
德国队与瑞典队的比赛结束了,海明威仍然兴奋得不能入睡。第二天吃完早饭,海明威跟妈妈说自己不想再住寝室了,想和同学一起在外面租房住。
妈妈显然认为这是无理取闹。可是学生在外面租房住的情况却并不少见。妈妈说,“不行!那雪妍怎么办?”
海明威早已经与李天文约好,妈妈这一拒绝心里就开始急了起来,“我已经和同学说好了。”
爸爸问,“你怎么突然想住外面?”
海明威严肃的说,“寝室里每晚都吵,外面清净些。”他是在指其他的事吧。
爸爸又问,“那个和你约好的同学……”
话还没有说完,海明威急着说,“李天文。成绩优异!”
妈妈板着脸,一脸的生气,“那也不行,高三的时候再说这事。”
海明威依然坚决的说,“我已经和同学约好了。而且我真的不想再住寝了!“海明威禁不住想问自己是否是在逃避一些东西。
妈妈也坚持着,“我说了,高三的时候我会去租房,到时候我会专心去陪你们。”
海明威气得扭过头去不再说话。爸爸忙来解围。海明威却什么都不说了,一气而去。拿着书包,一个人去了学校。
路上买了一包烟。当自己点燃一根烟静静抽完,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但是对于妈妈的话却依然耿耿于怀。五点钟的时候爸爸打电话过来,“明威,你怎么不拿生活费就走了呢?我和妈妈商量过了。你和同学租房子在外面住没问题,但是你们两个人住外面要注意完全。”
海明威连着不停的“嗯”了几声,爸爸又说,“生活费我要雪妍帮你带来了。到时候我会来帮你们搬东西的。”
海明威挂了电话,心里对这个继父开始也有些感激了。可是这些感激却在幼稚的掩埋下自己没有发现。也许当自己能够发现的时,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长大吧!
六月的星空,璀璨的照耀着山麓的一切。“没有人再需要我帮忙提水,没有人再需要一个‘顽皮’的同桌,也没有人再需要我去陪伴讨论魔兽。”海明威站在那棵巨大的梧桐树下,透过梧桐叶片之间错乱的罅隙,仰望星空,渴望把无奈和寂寞放逐到无边宇宙。“为什么这个时候表白失败的伤感才从黑暗中涌蹿出来?当时不是很兴奋吗?”海明威遮这样问自己。一时茫然得不知所措。“几个月前,我还问她要不要到这里来看看。要是当时硬把她拖来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呢?”
“老头!”
海明威一怔,回头看去,两个女生带着微笑往这边走来。他极力的掩饰没有表情的表情,故意拉开笑容。他突然感觉嘴角有些抽搐。
“啊?!”海明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云姝走近了看着笑容有些别扭的海明威说,“最近怎么了?”
海明威故意的微笑,“感冒了,身体不舒服。”
李云姝微微一笑,说,“感冒了就这么颓废吗?”海明威呆呆的看着她。在这之前,他还以为已经没有人再会注意他了。每当自己一次次想到周雨琪的事,每当自己一次次与邹宇说起心事,而邹宇总是心在游戏电玩上,他总会感觉所有事物的存在似乎都是自己孤单的陪衬。他没有想到李云姝还能看见自己的颓废。“也许,自己并不孤单。”声音在心里并没有激起半点水花。甚至涟漪都看不到。
海明威这时自然的微笑起来,说“是吗?”
李云姝点点头,拿出一瓶美年达,调皮的摇晃着,问,“喝不喝?”接着又将美年达递给了海明威。
海明威依然笑着,伸手接过美年达,一阵阵的凉爽感觉似乎把六月的炎热消散得灰飞烟灭,“谢谢!”
郭晓川踮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膀,“生病吃药啊,没钱我可以请你吃。”说完一个可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