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不出什么名堂,只好说:“那个,她想表示感谢?”
“她想和我一刀两断。”田竹君垂头丧气地说,看起来都快哭了,“这是盆君子兰,还没开花。她说,她差点偷了我的花,所以不得不听我的话,现在还我一盆,以后就两清了,她不用再过来浪费时间。”
程言不是第一回听说余小鱼这逻辑,可依然觉得无言以对。
这时李冬行恰好从外面推门进来,听到后半句,问:“什么浪费时间?”
程言一把拉住田竹君,抢着说:“田竹君在说他选的课很无聊。”
李冬行对余小鱼的事这么上心,辛苦了个把月,要是知道余小鱼把他的心血都当成浪费时间,指不定会受多大打击。
“哟,好漂亮的草啊,你那个小女朋友送的?”穆木好巧不巧跟着回来了,一眼瞅见田竹君手里的花盆,大呼小叫起来。
李冬行想到什么,脸色立刻沉了。
程言没忍住飞了穆木一记眼刀,有时候他打从心底觉得,师弟多长的心眼应该分这位二百五师姐一个。
“余小鱼不来了。”李冬行轻而易举得出了结论。
程言酝酿了一肚子安慰的话:“她毕竟念高二,学习忙……”
李冬行:“我去把她找回来。”
程言:“……”
这闲事管得,好像越来越一发不可收了些。
李冬行皱皱眉:“就跟师兄之前劝我的一样。她也需要面对现实,积极治疗。”
田竹君在旁连连附和,程言深知李冬行一旦下定决心就是个九头牛拉不回来的主,只得投降,答应和李冬行一起去劝劝余小鱼。
直到两人真循着地址找到余小鱼家里,程言还是觉得别扭得要命。
地址是田竹君给的,余小鱼说了不肯再见他,他也不好意思再死皮赖脸,加上忙着照顾奶奶,就千叮咛万嘱咐地把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让给了李冬行和程言。
余小鱼家就住在江城市区,从地段和小区建设来看,条件相当不错,论市价至少比程言那套学区房还贵上一倍。她家又住在小高层的顶楼,看来的确如她自己所言,家里并不缺钱。
转眼到了余小鱼家门口,程言犹豫了下,按下门铃。
一旁的通讯器亮了亮,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谁呀?”
程言祭出准备好的说辞:“江城大学的老师……来找余小鱼的。请问她在家吗?”
他说着掏出自己的工卡,朝摄像头晃了晃。
防盗门打开了一条缝,有人稍稍探出半张脸,打量了下程言和李冬行。
五秒后,门打开了。
程言见站在门口的是个陌生女子,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开了门,略微愣了愣。
“是程老师和李老师?”女子笑逐颜开,“小鱼跟我说过,你们在帮她补课。那个,原来老师们还搞家访呐?”
从她眉眼脸型,能看出与余小鱼有□□分相似,不必问便知应是余小鱼母亲。
程言和李冬行对视一眼,顺坡下驴:“对,家访。”
余小鱼的妈妈毫无戒心地把他们让进了屋,一边倒茶一边说:“可惜小鱼不在家,那丫头,这几天每天放学都不见人影,这不大周六的,又一早就不在家,也不知去哪野了。两位老师真对不住啊。”
一听余小鱼不在家,程言就考虑着起身告辞。若是连人都见不着,谈何劝她回头。
未料李冬行坐定了,先开口说:“没关系。不知您是否方便,愿不愿意与我们聊聊?”
余小鱼的妈妈一怔,捋了把头发,说:“可以可以,老师您尽管说。”
程言正想着怎么迂回作战打探消息,就听李冬行直截了当地说了实话。
“小鱼妈妈,我们其实是江城大学精神健康中心的老师。”他开门见山,“小鱼同学来找我们,其实是因为她有一些精神上的困扰。她经常觉得自己是鱼,不知您知道这件事么?”
一听这话,小鱼妈脸色瞬间变了。
她双手放在膝上,下意识的揪紧了裙边布料,期期艾艾地说:“小孩子调皮,老说些胡闹的瞎话,老师您别太在意……”
李冬行一脸严肃地说:“这不是调皮。小鱼马上十八岁了,她很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小鱼妈妈,您女儿很有可能患有挺严重的精神障碍,这需要正规治疗,您必须及早正视这个问题。”
小鱼妈脸色大变,僵坐了几分钟,蓦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