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思绪逐渐散漫出来,仿佛一股清水慢慢的流入到阴暗潮湿的地沟。它先是想到了小时候在老樟树根上孤独的呜咽,然后脑子里出现了老厨子苍老的身影,再想到了那个只需用手轻轻一推就会崩裂散架的厌食症患者。绿耳甚至想到了自己最悲惨的死法----在衰老到动作迟缓的时候,被来来往往若无其事的汽车碾死。血腥与残缺的尸体被扔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场里,任凭恶心的绿头苍蝇和狂妄的尖嘴耗子肆虐。
“不!我不能这样死去。”
绿耳直起了身子,它内心清晰透了,它要继续,继续那次夜宴所设想出来的宏伟蓝图。只有建立起层次分明、结构稳定的猫帝国,才能为自己找到寿终正寝的地方。否则,不安与恐惧将从被小王夫妇抛弃开始,一直延续到生命的结束为止。绿耳跑到了食堂的楼顶,站在昔日被人咒骂与斥责的平台上,它发誓它将在这里登上巅峰,它必定能够改变猫世界的一切。
雨在子夜沉闷的钟声之后停了下来,替代的是呼啸而过的北风。风很干燥,没刮多久,平台本是湿润的地面恢复了水泥的纯色。这是晚秋的最后一场雨,这是初冬吹起的第一股疾劲的风。绿耳转身跳了下来,它径直去了西边的住宅区。已经是别无选择了,它知道,仅有雄心壮志是远远不够的,它更需要手段,而能够给予启示,使其领悟出手段的,无疑只有长毛老猫。
风越刮越大,天地之间时而低泣呜咽,时而鬼哭狼嚎,断枝残叶漫天飞舞,有如是恶魔主宰了这个狂嚣暴戾的夜。再没有别的动物敢在这样的夜晚出行了,除了绿耳。它细腻而有光泽的长毛被风吹散开,就像一只咆哮的雄性狮子在逆风而行。它蹿上围墙,跳上平房的房顶。差不多有半年没来这里了,几乎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仙人球还在。绿耳想到了当时白猫的一番奚落,愤怒的把花盆推了下去,“砰”的一巨响,好像是杂乱风声中暴出一记惊雷。一地的碎片与黑泥,仙人球滚到了一边。
绿耳从阳台跳回到了平房顶上,它有种快感,的确如此,做了一件胡作非为的事,但也有点失望,因为白猫曾经在它面前炫耀过的窝还在,里面却空的。绿耳本打算把白猫揪出来,让它领着去找长毛,可现在娇贵的家猫估计全躲在了人类温暖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