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是大骇,更骇人的是,一团白影静静地卧在他身后,温驯而安静,待人们看清后,不由发出一声大喊,原来那是一头雪豹,正是从树林中射出之物。
雪豹目光幽蓝,却只是一心一意注视着前面坐着的人,仿佛他就已经是它的全部,别的什么都已与己为关。
木清寒立在岸边,一直静静注视着湖中的人,他的目光逐渐阴沉,许久,道:“武林大会并未为阁下发贴,阁下不邀自来,未知安何居心?”虽然话不大声,却十分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随后湖面上就飘来一个声音,淡然而温煦:“你把七澈怎么样了?”
木清寒爽然一笑,道:“我能把他怎么样?他强行要用剑将镇锁白帝的千年锁解开,我阻止不成,他便被重新苏醒的白帝咬伤了腿,现在正血流不止,命已危在旦夕呢。”
船上的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雪豹,雪豹仿佛做了亏心事而受到责备似的,低下了头,闷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他便回头笑道:“木盟主囚禁我心爱的白帝将近一年,现在总应该有所表示才对吧。”
木清寒爽然道:“没什么好表示的,你不也将积香寺根植千年的参木林一铲而尽了么?但也想不到,一年过去了,你这捏花飞弹的功夫还是没有多少长进,以我的眼力,你应该依旧在第五重徘徊吧。”说罢,哈哈大笑,笑声在湖面上回荡不绝。
他话音一传过去,便仿佛在湖面上起了一阵大风,无声的风拂过耳边,船上的人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刹时向湖面上拍出一掌,平静的湖面嘭然爆响,溅起万丈高的水柱,宛如水龙一般翻腾夭矫,向岸上诸人当头击落。木清寒早有防备,猛然一个旋身,拉住身旁的一个僧人,道:“借袈裟一用!”手腕一抖,僧人便如佗罗一般转了个圈,身上的袈裟便已在木清寒手中。
手臂电转,将硕大的袈裟舞成一个风团,劲力贯于其上,渐渐竟如一个实质的盾牌一般。他手臂旋转不停,且越来越大力,带着“盾牌”飞弹而起,将撞袭而来的水柱挡了回去,已然成形的水龙轰然撞在木清寒的袈裟之上,暗哑的龙啸之声破空传来,水龙一溃而散,化作万千雨点劈劈啪啪打落在湖面上,溅起万千水花。
船上之人不语,双手连翻拍出,且动作越来越快,一轮紧接着一轮的水龙攻击向木清寒。木清寒纵跃来去,先时还能挡住一两根水柱,时间一久,终难应付支撑,不时便有水柱漏掉,打在众人的头上。众人便如一盘平沙被雨点打开无数个坑,叫苦不迭声此起彼伏。
对面便传来了淡然的诮讽:“看你还能撑多久?”说时,更疯狂地拍来更多更猛的水柱。
木清寒见势不妙,大喝一声:“叠罗汉阵!”
人群中几名僧人当下应声而出,先前五人踏上一步,立成齐齐的一排,一起盘膝坐在地上。而后四人从人群中奔出,一起在地上一点,一起飞身跃上五人的肩头,也盘坐在下面僧人的肩头,不停有僧人奔出,以此叠加,竟然转眼形在了一堵高大牢靠的人墙。
十五名僧人同时结印在掌,口念佛谒,不一时,一股强大的掌力自体内翻涌而出,逐渐混合成形,构成了一堵密实无比的气墙,将接二连三打来的水柱挡了出去,湖水居然丝毫沾不上十几人的身。
木清寒赶上几步,盘膝坐在最下面中间一名僧人的前面,十五名僧人大喝一声,一起将手掌抵在了下面一人的肩头,如此这般劲力自最上面一人,源源不断地传到下面僧人的身上,而最下面一排中间那位僧人双掌拍出,抵在木清寒的背上。
木清寒一声大喝,双掌齐齐推出,一股宏洪霸道之极的掌力沛然从他掌中翻涌击出,携着雷霆灭地之势,轰然砸在湖水中央。
顿时,船身受力变形,嘭响声中,整个船身顿时炸天,碎裂纷飞中,残骸散落在湖面上,而那道幽幽的水光也掩入了湖中不见。只听得一声啸吼,白影驮起那人猛然掠起,向岸边飞驰而来。
白帝本来身形矫健,然而驮了一人,眼见就要摔落湖中。背上的人却霍然出手,向湖面上一弹,一道水柱迅速窜起。白帝在水柱上一点,便宛如会飞的大鹤一般乘势而起,落下时在水柱上又是一点,身形再度掠起,紧跟着那人便又一指弹出。
白帝便如此几个起落翻飞,驮着那人向岸上掠去,飞行中,几个凌厉霸道之极的劲力轰击而至,撞在罗汉阵前的气壁上。罗汉阵促然受如此强劲的一击,瞬时崩踏,十五名僧人先后从高空跌落,摔在地上吐血不止,挣扎着爬起,相扶着向人群中退去。
就在此时,飘渺的声音自空中传来:“我领回白帝,本不愿与你再作纠缠,但看来现在是一定要做个了断的。”话音落,白帝已驮着那人落在了木清寒的面前,片尘不起。
众人骇然声中,都是向后一退,而木清寒,却与他渊停岳峙地对立着,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连眼神都没有。
木清寒放浪的神色逐渐收敛,变得难以言说的严肃,定定地注视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