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车子已是驶出了长信东门,向着东边的山间官道上飞驰而去。
夕阳的余辉投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七澈看着冷雪仪,心上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担忧,道:“公子,你不会是真地爱上她了吧?”
冷雪仪看了他一眼,只是低眉不语。
七澈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道:“你想要得到她么?”
冷雪仪霍然抬眼看着他,眼神瞬时一片雪亮。
七澈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你从小养尊处优,多少人争着讨好你,忽然有一件得不到的东西,确实令你寝食难安。我这做兄弟的,当然要帮一把了,说到底,这还不容易……”冷雪仪听他所言,没再看他,低眉陷入了沉思。
七澈笑道:“这年头,谁主动争取,好东西就是谁的。你在这里干伤心,也是徒劳,人家又不知道。”
冷雪仪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感情这东西,哪有那么好控制的。”
七澈目中神光一亮,恍如寒剑出鞘,亮声道:“杀死楚凌云,你替代他的位置,那时子衿不就是你的了。”
冷雪仪霍然盯住他,久久说不出话来,一时低眉冥想一番,淡淡道:“要杀他不难,如果我愿意,可以瞬间想出几十种杀他的好办法,只是……子衿怎么办?我不想她恨我……”说时,又陷入了沉默。
七澈就这样看着他,直到冷雪仪忽然抬头看向他,目光阴沉如水,仿佛直透过他的眼瞳看穿到了未来,口边轻轻蹦出一串字符:“要夺也要夺得漂亮,你速速去南堂走一趟……要得到她……也要她心甘情愿跟我!”说罢,脸撇向窗外,眼神陷入很深的潭底。
七澈脸上绽出了笑容,道:“怪不得你干爹老说你比我机智,你这心上也不知比我多了几孔窍,为什么总就比我多一道机谋。”
冷雪仪一边揭帘望着窗外远山上赏心悦目的美景,一边悠然道:“要动手,就要一网打尽。你派人把潇祺押到凤翱紫庭来,顺便放出风去,说木清寒木盟主已被我囚禁在凤翱紫庭,介时……我要来一场瓮中捉鳖,将整个武林全部连根拔起!”说着,右手凝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拳头,眼睛始终凝视着窗外。
七澈怔怔看着他,道:“那子衿姑娘不也被搅入其中?”
冷雪仪回头看着他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当然要以正义的名义。”说罢,嘴角擒起了一丝笑意。
七澈愣了愣,低头一想,霍然抬头道:“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出发。”说罢,就要跳车。
冷雪仪拉住他道:“急什么?现在才刚过充州地界,再往南边都是山陵,地势极不好走,就算你武功了得,也要两个月的路程。充州与汉阳之间有三座关驿,最靠南的是骆州关驿,那里往来道路频繁,且都是官家的大路,你从那里骑马过去,一路上有官驿供你换马奔走,只消一个半月的功夫便可到达兴安。”
七澈苦笑:“我这不是为你着急吗?”
冷雪仪笑道:“再急也要辨清楚方向呀,你这样蒙头乱撞,反倒耽搁了时间。”说到这里,冷雪仪冷下面容,想了想道:“到了骆州我便与你分手,你只管一人前去,我写书一封鸿雁传书,南堂自会有人接应你,这是金翅令,你拿着它,保管你一路畅通无阻。”从怀中取出一枚黑黑的令牌放到七澈手中。
七澈小心捧过金翅令,低头细细观察,只见小小的一枚墨色鹰形展翅标识,翅膀的纹路里钻着金丝,夜里可发出光亮,据说是从汩罗国进贡来的上好的夜光粉钻制而成,正是朝廷中最高级别的军需令牌,此物一现,全国各级官员见令如见军机大臣,一应听从持令人吩咐。
七澈颤声道:“你把这个都搞来了?”
冷雪仪微笑道:“吓蒙了吧,比起上方宝剑,这也差不到哪里去。”
七澈声线更加抖动地厉害:“你爹给你的?”
冷雪仪正色道:“这物天下只有一枚,他随时要用,怎会给我?是我买通内匠工人,盗刻了一枚。”
七澈更是不可思议,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不要命了!”
冷雪仪呛然一笑,亮声道:“我姑母又怎舍得杀我?不过借个不大不小的罪名将我押上几日,实则陪在她身边几日也就完了。但我借着这令牌却可以办很多实事。”
七澈忍不住摇头,喃喃:“包括叫我帮你为非作歹的抢女人?你可真是被越宠越坏了,这么大胆的事都做得出,真服了你。”
冷雪仪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七澈道:“你可倒好,人们可都把帐算到我头上了,还以为是我出的主意在使坏呢。”
冷雪仪道:“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唠叨了,赶快睡一会儿吧,过了今夜,明日到了骆州还要赶上一个半月的路呢。”
七澈哀叹道:“得,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我算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了。”说罢,抚着胸口咳了一下,倒在车厢地板上闭眼休息。
冷雪仪笑道:“算了吧,你才多大呀,就老命!”说话间已从旁座上拿起了自己的一件备用衣衫,帮他覆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