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电话亭,往电话机里投了硬币。接电话的是玉的叔叔。
“喂,是甄先生?我是马蒂。昭他们回来了吗?”
“哦,是男爵,回来了,他们刚回来。你知道吗?玉怀孕了,他们有孩子了。”
“是吗?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甄先生很兴奋,我也尽量装出些欣喜。
“你等着,我去叫昭来听电话。”
我把听筒从右手换到左手,把口袋里所有的硬币都掏出来投进机子。我不确定需要多少,但我不想在与昭话说到一半时断线。我把右手搁在电话机上,额头靠上去,用手背抵住眼睛。当听到电话里传来那一声:“马蒂!”的时候,眼泪便从手背与眼睛之间挤了出来。
“马蒂!马蒂!你在吗?……马蒂……”
昭听到了我的呼吸声,还是抽泣声?耐心地等着,轻轻地叫我:“马蒂……马蒂……你在哪儿?”
“我在医院……我看见你的电话留言了。”
“对不起,让你白跑一趟。”
“没什么……要我过来吗?”
“我想不会有事吧。”
“那我就不过来了。”
“对,别过来了,你也很累了。”
“好,早点休息,明天早晨,我来接你。”
“好。……马蒂。”
“怎么?”
“没事。”
“明天见。”
“明天见。”
电话断了好一会儿,我才挂上听筒。“哗啦啦……”多余的硬币吐了出来。我没有去拿。
☆、第十四章托付(8)
我出了电话亭,在街上走了几步,天又下起了细雨。
一辆出租车在我身边停下。我坐进去。
“回酒店吗?”司机问。
我“嗯”了一声,看着雨滴落在车窗上。
雨滴很细小、密集,渐渐布满了整块玻璃,终于往下落,沿途加入了更多的细小的雨滴,水滴变大,水流变急,很快消失,流过的痕迹,立刻被新的细小的雨滴覆盖。八月,柏林第一次受到英国报复性的轰炸,实际损失微乎其微,重要的是心理上的打击,尽管没有人敢于承认。晚上没有宵禁,城市却比以前暗了很多,人们自觉地减少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