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绎行苦着张脸站在一群滑雪初学者中间,身边是闷闷不乐的唐笙雨。
他们之中,只得唐笙雨一人初次滑雪,是以商量之下,他父母将他留下教唐笙雨滑雪兼照料她。
原本伊娃想陪他在这条雪道上,但与他一同领了个小女孩只觉得兴味索然,待了一小会儿便去了别条滑雪道。
康绎行于是只能与唐笙雨两个继续大眼瞪小眼。
显然,他们两个彼此都不愿意,两个人都黑着脸不愿理对方。
康绎行有些敷衍地教她滑雪,她也听得心不在焉,本来对他的人品已经极不信任,加上绎宝方才一直不理她,她心里委屈得直想哭,便更不愿搭理康绎行。
试滑的时候,因为没好好听康绎行教她,连摔了几次,一路尖叫连连,引来注目礼无数。
康绎行见她摔得难看又憋不住在一旁笑,她气得干脆不愿再试,只是自己慢慢在一旁走来走去。
康绎行本来便懒得教她,见她不合作,索性也放弃了。站在一边看着她预备独自别扭到几时。
这时,晨时仍明净清朗的天突然飘下小雪来,细细的雪花左摇右摆漫天飞荡。
唐笙雨面上顿时转阴为晴,笑着仰起头,作了个接雪花的动作。大大的滑雪镜将她的小脸遮了一半,康绎行看不到她的眼神,但凭着她半张脸的笑容感觉到了她由衷的欢快。
她转过头看着他,依旧带着笑容:“下雪了。”仿佛是将先头的不愉快忘了一般。
康绎行对她突然的转变有些不能适应,望着她比北海道的晨空更明净的面容上展开的初花般的笑意,白皙的肌肤在一身粉色滑雪服的映衬下洁净无瑕。
唔……他想着,这小女孩不闹别扭的时候,倒也不那么讨厌,颇像个小天使。
这时,他远远听见伊娃喊他。那声愉快的呼唤立即调动起了他全部的神经线,他弯身对唐笙雨道:“笍妮,哥哥到那里去跟朋友说两句,你在这里不要走开,我很快便回来找你。”
说罢,没等笙雨点头便兴冲冲向伊娃而去。
唐笙雨望着他宝蓝色的颀长背影,远远有青空下绵延起伏的雪山陪衬。她站在原地,雪花在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与她之间纷飞乱舞。一时间,鼻子竟无故有些酸涩,颇有被抛弃的惊惶无措之感。
在很多年之后,她回想起那美好得令她心口发紧的一幕,发现其间种种情绪,竟夹杂了心动。
那应当是人类对美丽的事物本能的心向往之,在她还不了解心动之一事的时光里,心动已经早早不期而至。
这夜,唐笙雨病了,她听信了一个恋爱中的少男的鬼话,站在原地等待赴恋人邀约的人回来,结果等到绎宝他们来找到她,康绎行仍不见踪影。
当晚她便发起烧来,躺在酒店的矮床上休息。
康绎行自然被康定则与金茹狠狠教训了一顿,金茹令他去向唐笙雨道歉。
他满心不情愿,他又不是保姆,将个小女孩丢给他照料,病了尚要将这笔账算到他头上。
还有这唐笙雨也是,抵抗力是有多差?不过在外头淋了场雪就病了。
他有些别扭地走到她床前,面上极不乐意地道:“抱歉笍妮,是我不好。”
唐笙雨只觉得头晕目眩,软绵绵直犯困。想到他将她一人丢在那里挨冻,早上又害她杂碎了芙罗拉,便满心都是新仇旧恨。
也不理他,只是窝在被子里,将被子蒙住了半个头,仅仅露了一双眼睛出来。因病着的缘故,眼神有些迷蒙地看着康绎行——身后的柜子。
“你瞧你瞧,烧得话都没力气说了。绎行,妈妈以为你长大了,知道轻重。怎么这件事做得就这么没分寸?像个小孩子那么贪玩?”金茹继续数落他。
他心里有些窝囊,耸肩道:“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唉,唐笙雨果然是个麻烦精,他才认识她多少时间?麻烦便一个个接踵而至。
康定则道:“绎行已经道歉了,便不要再怪他了。这酒店的温泉很好,等笙雨睡醒了,让她温泉里泡泡去,出身汗很快便好了。”又对绎行及绎成道:“我们回房去吧,让笙雨好好睡一觉。”
康绎行听了求之不得,应了声便率先往外溜去。
金茹在他身后叹:“这孩子……”又嘱咐绎宝:“今天你跟妈妈睡一张床,笙雨病了,让她一个人一张床好好休息。”
隔日,金茹与绎宝他们全家出去滑雪,便由季琳守着唐笙雨。
夜里,金
茹带了绎宝与笙雨一同去泡温泉,笙雨有气无力地靠在温泉边上,头上顶了块白毛巾,望着夜色里满天舞落的雪花,暗色夜空里的大堆雪片仿佛没有来处,一篷一篷轰然而下。
她不知道那一刻心头的拥堵原来是对美丽的感动,这温泉里瞧见的夜色里的雪落令她不知为何联又想起前一日康绎行背着她走向伊娃的那一幕。
她闭着眼睛撇撇嘴,她还是比较喜欢绎宝的二哥康绎成,至少他同她们一起相处愉快。
康绎行这个人很诡异,总是做些奇怪的事,又老是想撇下他们,一心只想跟那个外国人在一起,他果然是个假外国人。
泡完温泉,唐笙雨又躺回床上。
金茹将康绎行喊来瞧瞧她,并令他在她复原之前必须每日前来探望。
他因犯了这个错,这一日未敢再与伊娃私会游玩,只偷偷打去她房间聊了几句。这已经令他自觉是在让步,他母亲又要他去探望那麻烦得要命的唐笙雨,他心下极是不快,又不敢对着母亲发作,只得不甘不愿跟着去到唐笙雨床前。
唐笙雨着件日式花布睡衣偎在被子里,正由季琳照料着吃药,那药难喝得她整张脸皱成一团。见了康绎行姗姗步入她们房间,面上皱得更深。
康绎行杵在她床前两米处顿着不响,金茹拍了拍他肩头。
在他母亲的淫威之下,他扯了个夸张的笑容:“笍妮,你病好些了吧?”
唐笙雨将最后一口水吞下,觉得他日日来向她请安实在很烦,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像已经不烧了。”
康绎行心头有些雀跃,她病好的那日,便是他解脱得以重新约会佳人那天。他停留日子不长,与伊娃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