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4）
全场哗然。
千寒握着文件夹的手一抖，数份文件纷然散落在桌上。片刻，他猛然扭头，黎宣正与他对视，那笑容，依旧似有似无。
有个老股东似乎对此不解，好心上前询问那蓝制服的男人：“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们现在正有事，可以麻烦通融下……”
蓝制服一脸死板样：“对不起，千柏松涉嫌一桩刑事案件，我们需要他回去协助调查。”
“可……”老股东似乎还想说服，却被千柏松阻止了。
“老冯，我没事。这儿我能做的事情也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交给你们就可以了。”又转过身对蓝制服说，“我跟你走。”那表情，从蓝制服出现，到现在，看到他掏出手铐，紧紧地把自己的双手擒在手铐中，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惊讶一丝一毫。
就像事不关己的，等待着任何事情的到来。
身前走来另外两个蓝制服，跟在自己身后。千柏松迈开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千寒，看到他僵硬的身体和惊讶的眼神，视线微移，注意到已经站在他身边的黎宣，此刻，嘴角上扬，眼眸中有意料之中的喜悦，与激动。
他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投与千寒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转过身，对着蓝制服笑笑，跟着他的脚步，离开正台，离开千式。
红地毯道上，早已被各家媒体围的水泄不通，高举着摄影机照相机对着千柏松一直闪个不停。
“请问这位警官，为什么要带走千董事？”
“听说千董事做了违法的事情，是不是跟美术馆造假有关？”
“警官警官！传闻说千柏松年轻时沾花惹草，还有个私生女抛弃在外，请问你们调查的事情是不是关于这个的？”
……
“千董事长，请问您有什么话想说吗？”
“董事长，看您的反应这件事似乎在意料之中，那请问是您自首的吗，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来呢？”
……
勉强在身边警卫的保护下，慢慢地出了大门。
从始至终，他都是神色淡然地走着，却在大门口，呆滞了。
夏雨樱站在警车不远处的地方，静静地与他对视着，眼眸中是满满地愁。
千柏松想扯出一个笑容来，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停下的脚步在收回视线的时候，才再次缓缓跨出。他垂下脑袋，第一次，看着自己的鞋尖，觉得心中难受至极。
她还是来了。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又偏偏是这个时候……
脚步不由地加快，他只想快点离开。
当身体即将钻进车厢的时候，忽然急速驶来的一辆黑色轿车在马路对面戛然而止。
当无数的闪光灯转移目标，当车门打开，当车厢里走出一个人，当闪光灯落在她全身，当她惊愕般恍然的时候，世界似乎已经坍塌了。
阳光不知何时早已没入厚重的云层。
整个硕大的会场，早已哗然一片。
夏雨樱此刻如五雷轰顶，踉跄跌入身后人的怀中：“为什么连她也来了……”
无数媒体纷纷朝马路对面压去，杂乱的声音充斥着四周：
“请问您是哪位？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
“您应该不是来参加宴会的吧？您的穿着……”
“请问您跟千董事千柏松什么关系？难道您是……”
一个硕壮的记者突然挤到最前方，神色了然道：“你们的孩子现在归你养吗？听说千柏松一案是有人给警方一份录音供词，录音中千柏松承认自己杀了人，难道你就是那个暗中筹备一切的人吗？”
此刻，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似乎被这个猜测惊到了，纷纷举着麦克风望着身前的素衣妇女。
“对不起，各位。”夜亦皓走近人前，对着暴动的人群说，“今天邀请各位出席参加美术馆的交接仪式，是因为千式相信，包括我相信，各位来此的目的，并不是对此次事情的猜测猜疑。关于千董事一事，我相信日后警方一定会给大众一个正确合理的答复，请大家稍安勿躁。”说完对小宗点了点头，小宗才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继续道：“各位，仪式还没有结束，请大家跟我来。”
暴动的人群中，有不少碍于夜家在商界的地位，才渐渐收敛了气势，一个一个纷纷跟着小宗进了会场。
渐渐地，大门口安静了下来，千柏松待人群散去，才再次抬眸看向不远处低着头的妇女。一身淡咖色的连衣裙，双手不知所措地摆放在腹前。
一瞬间，像是时间停止了。
“走吧。”身边的陈警官催促道。
千柏松愣愣地看着她，“对不起，陈警官，可以，可以麻烦再等一会吗。”未等允许，双脚不由自主地迈向那边，那边那个仿佛幻影一样的存在，
口中仍旧梦呓一般，“就一会……麻烦了……”
车旁那个受惊的妇女在看到千柏松从马路对面朝他走来的时候，犹如从头到脚被冰水浇灌，脚步不禁后退几步：“你……怎么是你……”
“是你吗……”已经走到她身边了，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眼，一如从前，“真的是你……你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千柏松惊愕地望着她，想伸手抚摸她的脸庞，想再次拥有从前的触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