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艾德里安自然而然地贴到对方身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哦,下一个酒吧离这可就远了。”
“去你的住处。”
住处。克莱斯特挠挠头。
“我住在汽车旅馆,不太方便说话。你知道这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从这往北走第三个路口,四楼403房间的‘汽车旅馆’?”艾德里安狡黠地一笑,那正是克莱斯特临时住处的地址。
“不行,那里很乱,”克莱斯特的目光落回地上。
“没关系,”艾德里安用力握住对方的手,“伊拉克比这过分的地方多去了。”
说到伊拉克,克莱斯特不做声了,他的脑子暂时短路了。艾德里安拉着他往前走去,活像牵着一只羞怯的动物。
他们赶在所有的小超市关门之前买了些吃喝。克莱斯特的独居寓所又小又乱,到处都是灰尘和用脏的生活用品,男生宿舍式的气味在不够高的室温里冻住了。克莱斯特胡乱收拾了几把,确实收拾不出来了。他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手脚不自在地扭成一滩意大利面。
“玩你的游戏吧,我先休息会,”艾德里安脱去外衣,坐到克莱斯特身边。
克莱斯特如获大赦地拉出PS2的手柄线。
“那张游戏你喜欢吗?”
“还不错……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我有我的渠道,”艾德里安打开便利店袋子,“来吃点。”
克莱斯特见状,也不再纠结,趁游戏机读档的时候开了罐啤酒。气氛微妙地缓和下来,艾德里安坐到他身边,夜晚在沉默中过去。
早晨七点,克莱斯特给游戏存了档,把记忆卡拔下来。
“嘿嘿,”克莱斯特把烟头塞进烟灰缸,对屏幕努了努嘴,“刚才那娘们眼熟,好象在浣熊市出现过[注]。我要睡觉。”
“吃点东西?”艾德里安抖了抖空空如也的塑料袋,“你的冰箱里有什么?”
“我从来不做饭,什么都没。”
细微的悲悯从艾德里安脸上掠过,“那我们睡觉吧。”
“好吧,我睡这里,你睡我卧室,没有多余的被子,你可以用床单把自己裹起来。”
“我的意思是我们共用一件家具。”
“什么?我不明白你说什么,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滚出去。”
艾德里安拿了另一个杯子倒了些水,水面上的浮灰欢快地向他问好。
“那是个摆设,我一年在这里住不上一个星期,”克莱斯特把外套从衣架上拿下来。“去床上睡,那儿有被子。”
“好梦,”艾德里安伸了个懒腰,转身进了卧室,他已经失去了睡意。
克莱斯特在沙发上缩了起来,彻夜游戏给这只搂着自己尾巴的小野狼带来的心流还没有完全消退,随之就被自身的疲倦和反复代替。紧张、空虚和抵触缠成结实的网,把他裹得紧紧,他的计划被完全打乱了:善后,再去什么地方长眠——不,现在不能这样。但他难以面对艾德里安,一如难以面对自身。
公寓里充满单身男子特有的气息,设施也称不上舒适,垃圾更扔得到处都是。卧室里有张双人床,灰尘的形状精确地描绘出克莱斯特睡觉的姿势。艾德里安先收拾了卧室,谢天谢地,衣柜里还留有备用的替换床单。尔后又收拾了浴室。清理脏污的时候,他洋溢着满足感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点子,一个能让这个重逢更有趣些的办法。
艾德里安洗了手,走到起居室的沙发旁边,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克莱斯特还在那里窝着,肩背微微起伏,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