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我云彩回来了,现在还成了他的女朋友,我在这边愣了好半天,才磕磕绊绊一句“云彩不是早就……”去世了三个字还没说完,胖子就笑骂我不安好心,说什么时候有这事儿了,我皱了皱眉,听他的语气怎么不像是开玩笑。
“扯淡,你当时在那儿看着就要死去活来的,要不是我跟小哥帮阿贵的忙,她还能……”我努力把话给憋了回去,胖子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忘了云彩已经死了似的,要真听到这话,还不跟我急。
“天真你这就不厚道了,云彩回来了应该高兴才对,你咋老和我扯一些唧唧歪歪的,”胖子砸吧砸吧嘴像是在吃饭,“对了,你猜我是哪儿看到她的,就是前阵子去杭州医院的时候给碰上了,然后经过胖爷的蹲守努力,总算是把革命任务给完成了,这他娘的就是缘分!”
说着还唱起来了,一堆烂大街的情歌,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
一边的单冬青也听到了胖子的大嗓门,憋不住笑说这人真可爱,我郁闷地跟她摆了摆手,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情,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胖子在杭州不见,应该就是看见云彩了。
而在那之前,我醒来不久的时候,闷……小哥,不对,是闷油瓶,他喊了一声胖子,然后他立马会意,就急吼吼跑出去了。
难道闷油瓶知道云彩在那里,所以才让他去追的?
越想到这里我越肯定了这个事实,闷油瓶一定是早就知道了,而且他确定这个人是真的,于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告诉了胖子,而胖子十有八九是惦记我,所以在等我醒过来以后,经闷油瓶提醒才去找的云彩。
“哎,胖子,我问你个事儿,你知不知道小哥是怎么知道云彩在杭州的?”
胖子像是开了瓶酒,然后问我,“小哥?哪个小哥?”
“什么哪个小哥,咱们认识的还能有几个,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没心情和他撇,骂了一句,“小哥给咱们收拾摊子次数还少了?我在问你正事儿,别没七没八的乱撇。”
“不是天真,你这话就没道理了,你说的那小哥是个啥人,咱们还用他收拾摊子?咱俩铁哥儿在底下这传奇故事,随便挑出来一两件谁能赶得上?”胖子一边吧咂吧咂嘴一边说我脑筋是不是出问题了,他怎么不知道从前下墓还有一小哥。
“我……”刚想骂两句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单冬青还在一边听着我说话,这会儿有点憋不住笑,我硬是把快说出口的脏字儿给再咽了回去,心里却觉得不安感越来越重,因为胖子的口气不像是跟我在开玩笑。
“那我问你,在七星鲁王宫的那次,要不是小哥的宝血,那些虫子怎么给吓跑的?”
“天真,你不会连自己的半吊子血都忘了吧?虽然时灵时不灵,但好歹关键时候没咋掉过链子,咱们这一路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先开始胖爷我还把它给弄在了那东西上存着不是?”
“屁,你那是存的小哥的血,还有云顶天宫那次,小哥……等等,小哥做什么了来着?”胖子那边琢磨了一下,忽然开口:“你停一会儿,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像是哪里不对,但是胖爷怎么可能忘性大到连一个活人都记不起来的地步?这也太他娘的扯淡了。”
“你就是忘了一个大活人……对了,小哥当时就是混在那些兵里进了门,还对着咱俩笑了,我们俩以为他再也不会出来了,后来却在塔木陀又见到了他,这也忘了?!”我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不稳,仔仔细细听着胖子所说的每一个字。
“阴兵里还能混进大活人?天真啊,你脑袋进浆糊了还是怎么着,就算那小哥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阴兵给骗过去啊,那不是找死吗,我说天真,你最近是不是碰上了什么烦心事儿,要不我这几天就过去找你,咱们哥俩喝几顿,不痛快都说出来……”
我放下手机,没再敢听胖子继续说下去,就直接按了挂机键,然后迅速给白狼拨了一个过去,果不其然,白狼也有些惊讶,告诉我他从来没听说过道上有这号跟神似的人物,我不死心地提了南瞎北哑,他却试探着问了一句,爷指的一哥是不是道上那个黑瞎子。
“怎么了,你朋友忘了谁?”单冬青看着我脸色不对,也收起了笑容,声音里隐约有些担忧。
我挂了电话摇头,没有回答她,而是意识到了一件事。
连我自己,都开始在慢慢地忘记他了。
第五十九章
在中秋的前一天,小花和黑瞎子已经拎着东西到了长沙,我妈一听说小花要回来特别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说他还单着身的时候眼底的光芒又升了一个档次。
反正看着有点玄乎。
按照我妈的要求,我把他们从飞机场一路当司机接回了家,期间黑瞎子在一个宾馆下了车,说不是熟人不太适应,还是自己住舒服,看着小花也摆了摆手让他去我也就没多说,把我家的地址写了张条儿给他,让他明天早点去,到我家吃个饭。
黑瞎子看着我笑了一下,又往四周看了看,立刻转身消失在了街道旁边的一个拐角,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忽然就听到坐在副驾驶的小花把手机给合上了,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吴邪,你自己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我心里一惊,下意识道,“不可能。”
“不过也不怪你,”小花把视线转开,望向车窗外的一个角落,我循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看过去,就听见他继续开口,“那个人身手极好,跟踪几乎无影无形。瞎子说要不是他带着墨镜,也注意不到这么小的细节。”
我这才明白黑瞎子下车做什么去了,想了想接着反问:“还是不可能啊,除非那个人在车上,不然怎么能跟上车的速度?”
“这就是他聪明了,他应该对你有些了解,瞎子在飞机场出口人多的时候提醒了我一次,刚刚他说又发现他站在街角的地方不动,估计也不完全跟着,而是在确认你的行动路线,”小花看了我有些愣着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最近结仇了?”
我有点哭笑不得:“哪能啊,最近我还纳闷着,去盘口的时候那些经常捏着点破事找我麻烦的倒是少了很多,我旁敲侧击问了多少次都问不出些什么,照你今天说的这么看,要说结仇不如说有……”我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忽然蹦出了“保镖”这个词。
有点扯,这么看更像是仇杀,于是我在心里脑补出了一个誓要取我项上人头的大boss的脸。
“无论怎么样,让瞎子先去看看,能解决就顺手解决了最好,解决不了你自己慢慢办,”小花倒是没一点紧张的样子,手摆了摆继续开始按他的手机,还不忘使唤我,“开车。”
“九爷您请好嘞。”我忍不住想笑,理所当然被小花给剐了一眼。
回到家以后我妈倒是对小花回来表示及其热烈的欢迎,拉着他直说他又瘦了,嘘寒问暖倒像小花才是他家的儿子似的,而小花早就习惯了应付这些事,对我妈的问东问西倒显得从容自得,关键是这家伙推脱还不完全像推脱,一边绕着问题还把我妈哄得开心,看得我都暗暗咋舌。
要不怎么说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在拉扯了有半个小时以后,我妈总算是话锋一转,开口问:“小解啊,都这年纪了,有没有找个朋友啊,让咱们也好看看。”我明显看到小花笑着的脸一下变得有点僵硬,然后不留痕迹把这个话题给绕过去——你绕就绕吧,往我身上扯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