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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病床上醒来,对福兮来说是件很熟悉的事。
只不过这次她睡得稍微久了一些。
在黑暗的世界里昏昏沉沉的时候,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似乎有陌生的女人在长吁短叹:“哎,她还这么小,就生这么重的病,真是让人心里难受。”
“看来又要手术了。”另外一个男人说道。
“不要在这里议论,阿福什么时候会醒?”第三个声音很熟悉。
是哥哥。
福兮努力地想发出声音,却呼吸道灼痛地咳嗽起来。
“阿福。”白庄生立刻握住妹妹的手。
福兮终于张开眼睛,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庞,小声说:“……对不起……”
“是我不对,不该跟你乱发脾气,你能醒真是太好了。”白庄生把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
福兮很虚脱,头晕、恶心,身体没有多少力气。
正在这时,白原忽然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
“爸爸……”福兮像往常那般懂事地呼唤。
“乖。”白原在床边检查了下各个机器的数据,慈祥地说:“过几天你又要进行次手术,在心脏中植入一个小小的零件,让它运转得更轻松,不要害怕。”
“嗯。”福兮抓住被子。
“你和我出来下。”白原拍了下儿子的肩膀。
白庄生似乎预料到要谈什么事情,神情紧张了瞬间,但还是帮福兮把胳膊盖好,才跟着走出去。
☆、14
尽管医学始终在进步,但是心脏手术始终不是儿戏。
为了不影响福兮的情绪,白原一直没有找养女谈那日所暴露的家庭问题,全将她蒙在鼓里。
这次福兮所面临的情况比以往都要严峻很多,万事都准备齐全,快要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前来等待的白庄生还是依依不舍地拉住她的手,难过地说:“你会没事的。”
“别担心啦,以前不是也做过手术吗?”福兮反过来安慰哥哥。
“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吗?”白庄生问。
福兮摇摇头,虚弱地微笑:“不太记得了,是小时候。”
“现在变成大姑娘,更要坚强。”白庄生这样说着,眼神却很悲伤。
“哥……”福兮忍不住叫道。
“嗯?”白庄生挑眉。
“我是不是要死了?”福兮的嘴唇没有什么颜色,笑容也无力:“最近胸口都好痛。”
“不会的,别胡说八道。”白庄生站起身,对等候在旁边的护士道:“送她进去吧,谢谢。”
“我才不胡说,我讲过的话,全都是认真的。”福兮微笑着告别,消失在手术室门外。
白庄生望着妹妹的身影,心如刀搅。
来送福兮来医院急救的路上,他担忧的还是父亲对于兄妹关系的质疑。
可是听到医生的诊断,得知小丫头的心脏病恶化,很难活过二十五岁、更无法进行绝大多数人所拥有的正常生活时,那种被重锤砸到深渊谷底的感觉,简直没有言辞能够形容。
上帝怎么会这么残忍?
它已经在十多年前夺走了福兮的家人,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好好活下去呢?
虽然早就清楚福兮比不上正常姑娘健康,但谁也不想听到结局如此残忍。
极其精细复杂的手术进行了整整五个小时,白庄生就在外面乱想了五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