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还是榆木向榆父坦白的事。
虽然受了顿皮肉之苦,但好歹还是得到了榆父与周夫人的认可,那按照榆木的话来说就是你以前都不曾管我,现在有什么资格。
虽然大逆不道了些,可毕竟是事实,这么大的人了,也有自己的主意,反正又不会断子绝孙了,管他呢!
于是两厢就这的想法达成一致,来了个联盟。
榆木饮尽杯中酒,撇了撇嘴,没接茬。心中暗自腹诽,当初是谁说要白头偕老之人的,还以为我自作多情呢!现在说不会强求有什么用。
“你,罢了。”竹篱看着榆木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皱了皱眉,还是没说下去,多说无益。
榆木眉开眼笑,拽着竹篱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哎,这就对了嘛!咱们来聊聊,什么时候跟竹伯伯说说,咱们去浪迹天涯,带你去看看这列国的大好河山。先去哪呢?”
榆木摸着下巴仔细思考,反正到处走走也不错。
竹篱轻笑,看着榆木那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忍不住想打击打击他,“你打算如何说服父亲?怕是个难关啊!”
“无妨,只要你对竹伯伯说,他肯定会答应。”榆木信誓旦旦,不为什么,就因为愧疚,竹覃也不会再囚着竹篱。
“你想去哪?”竹篱不置可否,顿了顿倒茶的手。
秦晋与杨尘回了江南,沈少流去了周国,榆林与段碑不知去了哪,交情好些的,都远着呢!
“先回京城,去你那宅子里取我的酒,再去江南,得坑秦晋杨尘他们一笔,谁让他们当初倒戈的,嗯,然后去永州,看看阿宝那俩臭小子,再去广陵,去看看那异域风情,看看我拼头颅洒热血的战场,嗯,丹阳就不要去了,绕路……”
只言片语,描绘了浪迹江湖的的向往,勾勒着未来,与你浪迹天涯的日子,风餐露宿,但至少和乐无忧。
“你害怕吗?”竹篱低头喝茶,晦涩不明。
榆木撑着头,浅酌了几口,半眯着眼,眸中星光闪烁。“竹篱,怕什么?我怕了一次,差点用一辈子去后悔,现在,我没什么怕的了,你在,我还怕什么!”
世间总有一人能给予你反抗世俗的勇气,同样,也能让你怯怯为奴。
竹篱低声复述,喃喃自语,“怕什么呢?有什么好怕的呢!”
复而抬头,轻笑,“如此,那便浪迹天涯吧!”
两人并肩前行,踩着满地的落花,披着满肩的星月秋露,和着那浅浅蛙鸣,莺莺鸟声,踱步回家。
竹覃放下手中的茶杯,轻拍衣袍灰尘,“明日你母亲便会回家,你若是看上哪家的姑娘,早日成家,你也就不必困在这了。”
知子莫若父,早存有离别之意,也罢,困在这,总是不像话的。
竹篱抵唇轻咳,温声细语,却极肯定,“不必了,明日过后我便离开。”
竹覃垂着眼眸,两鬓斑白的发零碎的落在耳边,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当真想好了?”
竹篱靠着榆木的肩,半倚着,“十年的时间,我想好了。”
“你当真这么恨竹家吗?”竹覃颤着手,有些不可置信,他已经退步了,可竹篱为何还是不愿。
竹篱嗤笑,带着些无可奈何,轻轻的,好似阵风就能吹散这些话语,可说了出来,就不能改变。
“恨?我该恨什么?恨我生而为庶子吗?恨你毁了我母亲吗?恨你毁了竹深吗?如您所说,我恨不起,养育之恩,我已报了,如今,也不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日后,您就当竹篱此人……死了吧!”
竹覃眼睁睁的看着榆木搀着竹篱离开,萧瑟偏索,踏着一路落晖,消失在光薄余晖中。
榆木呆呆的睁大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竹伯伯那架势是知道了?只要竹篱娶妻?
“你……”
竹篱抬了抬手,打断了榆木的询问,微微佝偻着,待咳嗽停了才慢慢解释。
“我并非竹夫人所生,乃烟花女子,卑贱之子罢了,咳咳,你若是反悔,可得抓紧时间了。”
榆木看着竹篱那一脸笑意,有些气恼,直接上手捏了捏竹篱的脸,瞪着竹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