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快回来啊,你干嘛?」场中一个高得不像话,长得有点像大猩猩的男生,粗声粗气地朝着我们挥手大喊。
「今天我就打到这里,你们打吧!」徐向南对他扬声大叫,回头在我耳边小声介绍︰「那是赤木,因为他长得很像《灌篮高手》里的赤木刚宪。」
「搞屁啊,你不在我们会一直被盖火锅,会输到脱库蓝欸!」赤木走下场,双手一摊,一脸不悦。
徐向南从地上捡起一颗篮球硬塞在我手上。
「我今天没空!」不敢相信徐向南就这幺乾脆地回绝了他的伙伴,是因为我吗?
不是这样的吧…我也是被逼的啊…
「我们庆猜下需要我,我要教她怎幺打球。」徐向南说得振振有辞,一点也不害臊,倒是我,抱着篮球困窘极了,恨不得有个洞让我马上钻下去躲起来。
「庆…猜…下…」赤木咬牙切齿地将目标对準我,看我的眼神正熊熊燃着炽烈的火花,好像我是地狱来的怪物一样让他欲除之而后快。
「这是哪来的小鬼啊!」赤木怒吼一声。
什幺嘛…居然叫我小鬼!真不懂礼貌!
「她是庆猜下啦!」吴亦天突然间从赤木身后冒了出来,气喘吁吁地帮忙答腔。
接着又用一种暧昧邪淫的表情在赤木耳边滴滴咕咕了一会儿,只见赤木的神色丕变,马上摇身成了小绵羊。
「原来是『南嫂』啊…失敬失敬!」
南嫂?什幺东西啊?
「识相的话就别打扰我啊。」徐向南一副跩个二五八万的样子,三两句话就把赤木打发走了。
「徐向南,我…」甫一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幺,一缕暗影遮住了洒落在我身上的夕阳余晖,揉合了汗水与肥皂的气味钻鼻而入,只感一股专属人体的热气袭来,我已被包围在一双长臂间。
「投篮的时候,手要放在这里。」他在我耳边解说着,他的手轻扶在我的手上,教我如何拿球。
「然后,投篮。」随着篮球呈抛物线往篮框飞去,作用力让他整个靠在我身上,接着一收手,我便扎扎实实地落入了他的怀抱。
我应该要很生气很生气地推开他,因为他未经我的同意就这样环住我,某种程度上,算是侵犯我了!但我只觉得晕陶陶地,脑袋一片空白。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因为靠得太近,不小心接收到他眼神里的波荡,一种异样的情绪迅速在体内窜升、发酵。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在彼此之间流动,我不知不觉沉入了那份迷惘。
从那天起,我就骗爸妈晚上要留在学校夜自习,总是到了月上柳梢、华灯初上时,才让爸妈来载我。大部份时候,我总是静静地在场边看着校队练球,等徐向南练完球,我们还有许多空档可以坐在司令台边闲聊看星星,或是徐向南会约我去吃豆花。
他总是一边用毛巾擦拭溼透的头髮一边走向我,嘴里扬着灿烂的笑,轻盈愉悦地说:「庆猜下,我们去吃豆花吧!」
然后他会轻轻牵起我的手。
第一次我问他︰「我们去哪吃豆花?」
「学校旁边而已,那家豆花啊,超好吃的,来到我们学校绝对不可以没去吃过!」他嘴里平平淡淡的说着,我却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兴奋。
我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喜不喜欢他,只觉得,不讨厌。
然而,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不讨厌,就是喜欢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