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我了解到什幺叫作「相思成疾」。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慾望的难以抑制,某些想法也愈趋下流。
不只成疾,兴许还有些噁心。
部队里的官士兵多数对我的遭遇很同情。
不少长官纷纷表态,很少看到有老兵像我这幺惨的。
这样的同情化作了支持的力量。发酵一段时间之后,甚至有长官放话,我只要人不离营,在营区里可以横着走,做什幺保证没人管。
在这句话之前,只有士官长老人家喝下二杯高粱后,有在部队里横着走的先例,而士官长当时也不只是横着走,还有横着爬。我想自己何德何能与士官长相提并论。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留营天数不断刷新,来到了二十三天。
思念化为了焦躁。
我感觉到自己的精神被磨成了一根细针,只想要扎人或是把自己扎死。
我在连办公室用电脑排打靶名单,面色极度不善。旁边参一见了我,叹口气,说:「你还是闯哨下山好了,看到你这样我都怕你开库取枪,把大伙打死。」
我说:「你别把闯哨说的很轻鬆,好像后续没惩处那样。」
参一说:「对你来说,确实等于没惩处。」
我有些好奇,问:「此言何解?」
参一说:「关禁闭的公文往返要一个月,在那之前你已经退伍了。」
我心意微动,突然有些跃跃欲试,旁边一直没吭气的上士组长却在这时候站了起来。
他走到电话前,打了通电话到大门哨所。
他说:「通知下去,传达每一班哨长,如果这几天参三敢闯哨,直接射杀…」
我在营区里苦苦挣扎了二十九天,然后终于等到了解脱的那一天。
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非常强烈,就像是连自己的存在都要随着压力一同消失那样。
我在连办公室坐了很久,想了很久,然后写了一张隔天早上八点的假单,拿去给连长。
连长说:「只要你想,不用等明天,我现在就能放你走。」
我摇摇头,说:「我还不想走。」
连长说:「那你想干嘛?」
我说:「我想站夜哨。」
在营区里的最后一夜,我站了一班夜哨。
凌晨一点到三点,正是星光最盛的时候。
我抬着头,望着漫天星子,眩目星河。
彷彿望见了无数思念,历经千年万年,穿越层层虚空而来。
一点一点地落入尘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