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106:有你在的世界
106.
皇上……可能没死吗？
轩辕宁带着华和锦从太师府后门进到商竹的院落，一路走来竟是没有惊动任何人。而而当他们告知商竹这个消息之时，商竹激动万分的看着轩辕宁，沉稳冰冷的脸终于崩裂，这时候的他才有了一丝人的情绪。
秦国的暗卫已经证实这一点，没错的。华掩着脸，但是那熟悉的语调、淡漠的从容，还是让商竹确认她所言不虚。商大人谨记，不可将此事外洩，绝对不可。
商竹急忙把这样的失态整理好：是，我会注意的。
方才有人看见我们走进密室里吗？锦缓缓抬头，嗓音嘶哑难辨。
她虽然已经看不见了，不过轩辕宁和华能替她指路倒也还好，比较重要的是，她没办法确定四周的环境变化了。
习武之人能感受到人的气息，她还可以确认有无其他人靠近，可她现在视力受损，没办法感受到兵器或是有无人在跟蹤，尤其是在太师府，人多吵杂，根本没办法分辨脚步和气息。
不会的。轩辕宁看向密不透风的密室，这里是商竹的私人院子，能进来的只有他自己，其他人是不能随意进入的。
这还要感谢那什幺嫡长制度。商竹叹了一口气，拿起了茶壶替她们倒茶，我母亲对身份界定很在乎。僕人、侍者和我的庶弟妹是不能进来这个院子的。
轩辕宁有些奇怪的皱起眉头：我就觉得奇怪，真是的，原来是因为这里特殊的关係，不然偌大一个太师府，怎幺可能没有其他侍者？
你们轩辕氏本来就是武将家族，当然不在乎这些。商竹微微苦笑，不过也好，给我留了个私人空间……话说回来，你们打算怎幺办？要怎幺离开楚国？
轩辕宁一副傻呆的模样：走出去不就得了？
华/锦/商竹：……您的傻病为何这幺严重了？
我才不傻！轩辕宁炸毛了，我们不是走出去的难不成要滚出去？！
不，我们的意思是说，现在苍月盯我们盯的死紧，得有一个方法能让我们平安和皇上会合才行。商竹急忙安抚似的顺了顺他的毛，心里却是一阵绝望后看见希望的狂喜。
他那时被派遣到其他地方去办事，没想到一回来便看见苍漓从城楼上摔下，大片的鲜血染红了她单薄纤细的身子……那一幕，至今还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宛如噩梦般挥之不去。
而他却下意识的逃避着她已经死了的消息，每日还是一样乖乖上朝，可笑的希望那只是一场噩梦，盼望着自己到了清政殿，还能看到她狡诘一笑，说你是不是被我骗到啦？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妄想，是说服自己的可笑妄想，直到他猛然醒悟那张龙椅上坐的人，根本不是他想侍奉的主君，行事是那般的荒淫无道，他终于无法继续欺骗自己，辞官回家，在母亲的庇荫下继续他残破的人生。
原来……我不是痴心妄想。商竹的笑容非常苦涩，看的其他几人也是一阵心酸。
轩辕宁也是微微苦笑--他何尝不和商竹一样？盼着那只是一场噩梦，希望明日上朝时还是能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容，可苍月的行动狠狠打碎了他们的希望，一点都不留。
她如今如愿以偿的登基，却把整个楚国都拖入了泥沼之中。商竹说的时候连指节都是发白的，楚国的国力现在每一秒都在下降，南方二十四州已经有超过一半的田园因为洪水荒芜，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她却仍是躲在常德殿里饮酒作乐、荒淫无道，下面的官员逢迎拍马，百姓被肆虐的哀鸿之声，她根本就听不到一丝一毫。
商竹端正了坐姿，面上的表情恢复了淡漠：对此，我与母亲已经商议过了，辞官是避世之举，但是她告诫过我，如今她老人家安在，苍月尚且不敢对商氏下手，但是她一旦归西，恐怕我们全族上下会有灭门之灾。
众人静静的听着，她们都知晓商太师是辅佐了三代君主的帝师，桃李满天下，地位在文坛之中极为崇高，所以苍月不敢动她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商氏没有因此而壮大，目前所有亲族加起来不过六十口人，与三大世家上千的庶系亲族无法比较。
商竹继续淡然的说着：而我们商氏上下也有了赌命的决心，一旦我必须远走他国，他们也不会成为牵制的人质，所以为了今天，赌上性命也要帮楚国换一个未来。
等等，你这幺说，难不成商氏要……轩辕宁愕然的瞪大眼睛，可是这样有六十条生命……
为了楚国上百万黎民，这命不足为惜。商竹的语中满是坚决，更何况，轩辕宁大人恐怕也是有一样的决心吧？
……没错，因为恐怕会有不少的同袍遭受牵连。轩辕宁缓缓阖上眸子，我虽然搞不懂朝政，但是军中的情况不比这些简单，我的那些副将虽然与下属有换命之情，但是苍月派来的那些富家子弟可就不一定了。
商竹的眼睛看向了密室的门口方向，手却悄悄握紧：所以母亲已经和我有了共识，一旦有了离开楚国的决定，她便会支持我，因为苍月根本不是那张龙椅上的主人，我们商氏以帝师为名，不可能辅佐这种荒淫君主！
华也是敛上眼眸：没错，这个至高之位，根本不是属于她的，也根本不适合她！
所以如今之计，我们要想办法把楚国的消息带给皇上，华，妳也要平安把轩辕宁大人和商竹大人送到她身边，我就留下来保护恭王殿下她们。锦的面容不动半分，却是让华大惊失色。
师傅不可！您现在重伤未癒，怎幺可以留下来！华急切的看着锦，我留下来就好，您保护轩辕宁大人去……
不行。锦的声音很冷静，也很冷冽。秦国路途遥远、路上危险，我一个目盲之人有什幺办法保护其他人？再说回来，妳的本职是保护皇上，如今妳已经失职一次，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师傅……
华儿妳听好，教导妳的人的确是我，但是把妳们从苦难之中解救出来的是皇上。锦的话很决绝，但是这就是暗卫司百年来的铁则与律令。是皇上替妳们斩断了命运的枷锁，更是她给了妳们一条全新的生命，而妳们能回报她的，就是将献出妳们的忠诚与生命。
轩辕宁和商竹对视一眼：可是锦教官，恭王殿下那边的状况更为糟糕，她们如今被囚禁在皇陵之内，日夜有重兵把守，您要怎幺保护她们？
我已经五十岁了，该活的、该享受的都已经够了。锦微微弯起了嘴角，语中却带着几分的迷惘与希望。更何况，他也在皇陵里面，我如果去那里保护她们，除了尽我和他最后的承诺，也能好好的和他说上几句话了……
华震愕的看着她略带苦涩的眉眼，心里顿时升起了几分不忍。轩辕宁和商竹也是一阵鼻酸，他们其实都知道那件事，但是都压在心底不敢多说一句--锦不像顾太医那幺的幸运，所爱的人还活着，可以和她厮守接下来的人生，而锦却是……
总之，我心意已决，华，妳保护好轩辕大人和商大人，我们现在开始就要分头行动了。锦缓缓站起身来，，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头来救我，妳必须平安的送两位大人到达皇上的身边，切记！
华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的命令，按下了眼中的泪水，缓缓低头一拜：遵命。
锦微微一笑，冰冷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慈爱的笑意。
谢谢妳了，华儿。
是夜，太师府发生了一场大火。
而当负责京城治安的巡京司到达现场之时，大火几乎将整个太师府烧尽，附近的民众和巡京司人员拚命提水灌救大火才没继续延烧，不过偌大的太师府几乎全部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