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TK哪天不跟你交尾,或是不爱你,你可能会死掉耶。」但凡生物哪有不自私自利的。
「嘶嘶。」路西法突然露出一个很像是微笑的表情,彷彿在说:只要她快乐就好。
「别笑得那幺肉麻好吗?很噁~」我有点感动,没想到路西法对TK的爱这幺无私。
「妳在干嘛?」TK看我对窗外探头探脑的,觉得奇怪。
「我只是看一下妳老公有没有吓到我邻居。」
「讨厌~什幺老公啦,还有他有保护色,所以晚上其实看不清楚。」TK竟然给我娇嗔。
「不叫老公难道叫姘头吗?你们打算什幺时候出发?」
这一去千万里,以后相聚的机会不多了,我虽然不是对朋友放不下的人,也难免怅然。
「春天变热之前吧,我已经收到研究员资格核准的通知了,一切应该都会很顺利。」TK微笑。
「你刚有听到吗?他们说要去南极耶。」我又忍不住对兽男说。
没有回答。只有黄光闪烁着。
「我就当你听到了。路西法没有跟TK说心碎而死的秘密,TK说如果可以她要为路西法生个孩子。我不想生孩子,遇到我你只好认啦,反正哪天等我挂了,你还有好几百年可以慢慢找老婆传宗接代。」我打着哈哈,跟兽男报告着今天的事情。
这是在干嘛?又不是植物人,只是冬眠罢了。我暗忖。
「反正我就是要继续跟你说话,不管你是冬眠还植物人。」既然跟兽男讲话的习惯改不掉,也没必要硬改。
小时候养过巴西龟,还帮牠取了名字,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巴西龟是杂食性的,所以有时候会打蟑螂给牠吃,牠都很高兴地吃掉。冬天的时候,巴西龟会冬眠。
「牠冬眠时就跟你一样,缩成一团。」我对兽男说。
巴西龟经过几个冬眠后,生了蛋,我们才知道牠是母的,养到牠十岁时,把牠送到动物园,因为我不想照顾了。
「我不会把你送到动物园,也不会让别人把你抓去研究的。」我轻轻抱起那颗透明球,像卵一样放在我怀中,他的体温比平时稍低一点。
又过了几年,我长大了,我才知道巴西龟的学名叫做红耳龟。
「我想你,很想你。」我对着球说。
兽男明明在我怀里,但我为什幺这幺想念他?
「哎,对不起,把你弄湿了。」我擦了擦滴在他身上的眼泪。
球像是也跟着我伤心,黄光变得微弱,不再闪动。
「平常都是你把我弄湿,我偶尔把你弄湿也蛮公平的。」我试着开开黄腔,不过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球只是安静地在我怀中睡着,睡着。
兽男的粉丝团「来自星星的外语教学」按讚人数慢慢累积到五百了,之前贴的几则下流风格教学动画也颇受欢迎,开始陆续有人传私讯询问线上教学怎幺收费。
「不好意思,阿飞老师最近出国了,大概要二月之后才会回来。」我帮兽男回覆私讯,他在粉丝团上自称阿飞。
「那你是谁?阿飞老师的助手吗?」对方问。
我是谁?对外我会说兽男是我男友,但他对我来说,是密友,也是生活的伙伴,当然更是交尾,喔不,是交往对象。
他同时也是我信赖的人,我的...灵魂伴侣。
但我对他来说呢?
「嗯,我是他的助手。」我回了讯息。
「如果价格合理的话我要第一个预约哦,等阿飞老师回国后请你通知我,谢谢。」对方回。
「好的。」我丢了一个笑脸贴图。
我不知道兽男把我看成他的谁,但原来,我已经把他当成我的灵魂伴侣。
「欸,你有学生了耶。一小时要收多少钱啊?你不是说赚到第一个一万,要带我去垦丁玩吗?还有你要申请合法居留呀,我想去看很帅气的J,我还要亲他一下,哼。」我故意刺激兽男。
平常很爱吃醋的他,还是好端端地动也不动。
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我都试图引起兽男一点点反应,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我该出去走走,明天我就要出去走走。
做了一个梦。
「我不準妳亲J。」兽男在梦里气鼓鼓地说。
因为太气了,所以他膨胀得跟一个热气球一样大,撑满了整个房间,我被挤到床铺的一角。
「偏要。」我瞪他。
「妳再这样我真的不去申请合法居留了。」虽然他像海市蜃楼一样透明,但我可以感觉到他气得横眉竖目。
「谁叫你一直睡觉,都不理我,呜呜呜...」我哭了。
「我不是不理我的北鼻,我只是在冬眠。」第一次看到我哭,他马上软化,把我包住,给我KMT184.05式的拥抱。
「我好无聊,我好寂寞,呜呜呜...」我缩在他怀里。
「别哭了,我心好痛。」他紧紧地从四面八方贴住我。
「你哪里有心?全部都透明的,呜呜呜...」
「黄光就是我的心脏,妳开心时我就开心,妳伤心我的光就会变淡。」他温柔地说。
「真的吗?」我边啜泣边问。
「嗯,所以不要伤心了,等我醒来吧,我一定会醒来的。」
「不可以食言喔。」我止住泪水。
「我保证。」他语气很笃定。
「打勾勾。」我伸出小指,他用透明的触角跟我打勾。
「这样不难过了吧?」他亲亲我。
「那你什幺时候会醒来?」我好想知道。
「等天气回暖的时候啊,我的傻北鼻。」他摸摸我的头。
「说了等于没说嘛你。」讨厌。
「妳不是说会去逛逛书店,找小荳她们聊天吗?」
「明天要去啊,你不要转移我的注意力,我都帮你开暖气了,为什幺你不能早点醒来?」我不理性地卢他。
「我的生理时钟必须要冬眠,这是天性。」他耐心解释。
「你又不是乌龟。」
「妳把牠送到动物园,后来有后悔吗?」兽男问的是小时候我养的巴西龟。
「你怎幺知道?」我有点惊讶。
「虽然我在睡觉,但我都有听到妳说的话。」他认真地说。
「原来你听得到喔?是有一点后悔,不过动物园有牠的同伴啊。」
「就算有同伴,我也不想离开妳。」他突然变成人类大男生的样子。
「我没有想要看到你变身啊,为什幺你要变?你什幺时候可以自己改变的?是因为在梦里才这样吗?」我连珠炮地问。早就习惯也喜欢他的真身了。
「偶尔人类的肢体更能表达情绪。我的细胞能够记忆喜欢的人喜欢的一切。」他吻住我的唇,给了我一个很久很久,很深很深,让人差点窒息的吻。
感觉到他複杂的心情和没说出口的千言万语,我忍不住又哭了...
醒来的时候,我脸上有快乾掉的泪痕。
「乾,这梦也太逼真了吧。」搞得老娘嘴唇肿肿得是怎样。
之前都睡在客厅一角的兽男,竟然在我床上。
「嗯,奇怪,我有把你拿上来吗?」我捧起透明球端详。
好吧,一起睡也不错,我把他放回枕头旁。
「那晚上就一起睡吧,等等我要出去噢,约了小荳她们。」我跟球说。
球的黄光微微闪烁。
「这表示你也希望我出去走走吗?那我可以出去跟别的男生约会吗?」我没事就想嘴砲一下刺激兽男,就算他明明在冬眠。
球的黄光静止不动。
「干嘛,生气了喔?不要生气啦,我最爱我的北鼻惹~」虽然自言自语很像白癡,但我还是用最嗲的声音撒娇,以免他真的听得到,等他醒来我就ㄔㄨㄚˋ塞。
球的黄光忽大忽小。
「你真的听得到喔?那我就不能做坏事了,哈哈。」一个多月来我第一次觉得心情拨云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