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报纸揉揉,往门口一丢,差点砸到推门进来的沈道成。程雄喝令经营部主管出去。那人经过时,跟律师递了个眼色:老板心情很差。
程式拟收购另一家房产公司的机密文件被曝光。现在流言四起,对方公司本来还在几家收购商之间游移不定,想找个出高价的上家,没想到横生枝节。
曝光之后,不但程式的收购计划被搁置,那边都已经快把办公室电话打爆了!怪他们保密工作太差劲。
程雄烦得要命,本来是囊中之物,这样一搞,那边的公司上层决定重新整合资源。其他几个上家发现自己被耍了,也是气到不行。
这真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问沈道成可查出什么来。律师说:“只说有人用手机照片发过去,别的还是查不到。”
程雄火了:“你现在办事怎么也这样!不是没事没事,就是查不到查不到!查不到,难道他隐形了啊!”
沈道成眯起小眼睛,任凭他把火发完。
等他冷静下来,才说出自己的疑虑:“这文件定下没多久,只在股东大会上说了构想,出示过简单的文本资料。而发到报社的,是这两天才完成的文稿。或许,是身边的人?”
程雄深呼吸几下,才感觉能正常说话。这份资料只在办公室里停留过,后来就放在家里,很快就锁到保险箱里了。真有内奸,只有出入这个办公室的人。
他坐在转椅上,来回转了几圈,抬头盯着天花板,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柏原开车出去,看见在路边慢跑的云修。以前只要出去跑步,总是春风满面,现在,衣服也不换,套了件连帽衫就在那里散漫地拖着腿跑。
他按响喇叭。
没反应。
打开车窗喊他。
那家伙就像没听见。
柏原使劲一踩油门,把车子横在他面前。
云修漠然地收住脚步,看着他。
车子飞速往前开,白湖在被宰割得只剩树干和少许枝条的梧桐树中间,疯狂掠过。
“让我下车!”
“你是打算一辈子不理我么!”
由于车速过快,在一个弯道处游移到对面车道,差点跟一辆车子迎面相撞。云修急得直喊:“找死啊!”
那司机吓得狂按喇叭,破口大骂,柏原探出车窗,不客气地回嘴顶撞。
云修看他一脸猖狂,眼神轻蔑:“是你的错,还有底气骂人。”
柏原黑着脸,继续高速飞驰。
“还不停车!”
“你听我说话,我就停!”
两边的树木倏倏往后退,柏原开了半个小时,才在一处僻静地方停车。除了一个土石堆积成的小黄丘和面前的这条土路,连个人影都没有。在电影里,这是个实施暴力犯罪的好地点。
柏原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发现再无事情可做,才开口:“报纸上说的事,你干的吧?”
云修没打算隐瞒:“是啊,你不也知道么?我不像你。”
柏原知道他意指什么。
“我只希望,出口气就算了。做这种事情,说实话很傻,对谁都没有好处。”
云修立刻反唇相讥:“是对你没好处吧?无所谓,我对这个家本来就没有依恋,对公司更没依恋。”
“你以为我很依恋?”
云修不置可否:“它是个没有感情的地方,住久了,连我也变得没有感情了。不知道如何去爱,不知道如何去恨。有时候一觉醒来,真想把它一把火烧掉。”
“也想把我烧掉吧?”
云修听出他语气里没有开玩笑的意味,干脆用更冷酷的语气说:“如果逃不掉,死也是一种解脱。”
他想到妈妈,不知道她可解脱了?身处幽冥,依旧在用意念操控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