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想强调的是,自己是因为从来没有机会骑脚踏车才不会这项看似平常的技能。
秦晴从一出生就住在城市中的高楼大厦里,附近幢幢建筑物林立,出门都是搭公车或捷运代步,鲜少有需要用上脚踏车的时候。
她也有少数从小住在城市里的同学不会骑脚踏车,而她是家中唯一的独生女,性格骄慢冷漠,不大与同龄的人相好,没什幺玩伴与好友,自然也不乐意学骑。
「那,妳坐上来吧!」
这次,他不容她再次拒绝,她也放弃沟通似的,不再推託。
秦晴自从上了谢向晨的车就开始后悔了,虽然有个免费司机替她省了不少汗水,但也没想到原来他是另有所图。
出了校门后,一路上他们都没再说话,静得只听见谢向晨踩着脚踏车一圈又一圈,秦晴的手搭在谢向晨的肩膀上,视线一直凝视着远方海边。
为什幺会从南中转来这里?
为什幺好像可以不留恋南中的一切,却过得比她更快乐?
为什幺他接近她,不像班上其他人那样对她百般地阿谀谄媚,只为了打听自己身上更多八卦?
良久,秦晴终于小声开口,「要怎幺学会骑脚踏车?」
她其实不是有心要学,只是心中堵塞太多疑问,又逼着自己不能表露太多自己的关切与在意,所以才只是问了个言不及义的问题。
「妳赶着回家吗?」他微微侧过头来,浑厚声音擦过风传入了秦晴耳里。
「……不急。」
秦晴揣想,外婆这时候应该会在菜园里务农或是到别人家里串门子,舅舅则是工作到六点才下班,这时候回去家里也没人在等她。
她以前放学后,不必练习奥赛试题的其余时间,会与好友蒋蔓聚在社团里忙碌参加竞赛的事宜,或是难得一块儿轻鬆地溜去合吃一碗冰品或喝杯奶盖茶。
庆祝期中考结束或是得知比赛获奖的日子,她们也会一起看场电影或是上街替对方挑件好看的新衣服犒赏自己,种种记忆,譬如昨日,偶尔想起时却是又掀开了未癒合的伤口,任凭它流血流脓,麻木地用所有苦痛来逞罚自己,让自己不大好过才能对得起曾造成别人的那些创伤。
两人之后也没再说些什幺,直到秦晴发现谢向晨并没有往她指引的方向转弯,才意识到他的目的并不如先前说好要顺路载她回家那般,让她急得发作。
「你要去哪里?」秦晴沉不住气地开手,面色微愠,心里和轻易答应别人的自己生着闷气。
谢向晨没搭话,嘴角却漾起了浅浅笑意,最后他只管兀自把车停在堤防空地上,才要秦晴下了车。
「来这里教妳骑脚踏车。」
「我可没答应。」秦晴的眼神狠瞪着谢向晨。
「那妳要拒绝?」
谢向晨静静地瞅着她,墨色瞳仁如一泓沉寂的深潭,温柔地在她心上余波荡漾,彼此倒映出眼里的模样,一个倚着脚踏车的坐垫,模样随兴阑珊,另一个却显得侷促不安,好像怕被看穿身上脆弱的武装已经溃不成军。
他回问,然而,她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