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人生一个梦。
第二天,她乖乖地去找了医生。
“医生,我要药流。”乔小北坚持。
“药流有些麻烦,已经两个半月大了。”中年女医生有些吃惊。
“请医生帮忙。否则,我家里人会出人命……”她故意卡住了,用情来打动医生。药流不明显,她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东方澜随时可能出现。他对孩子那么执着,可是这孩子不能要。她可以让这一切消失于无形,他们的过去因这个孩子的失去而消失。
“好吧,真的有点难……”中年女医生犹豫着,“现在我们科技是高了许多,可这真是挑战。没流干净可够你受的。我试试。”
摇摇欲坠从诊室出来的时候,路瑶掉下了眼泪:“北北你怎么了……”
乔小北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昏倒在她怀中。
“北北——”
所以她静静地坐在病房时里。真没想到,她和路瑶果然是志同道合的好友,连流孩子都一起。两人无语相视,却笑了。紧握双手,双手颤抖。
“好在,医生说你药流效果很好。”
是的,到如今,她居然只有这一条可以安慰自己。
没办法,乔小北只得打电话让容海进医院。她不知道容海看不看得出来她行动略有失常,但现在只能倚赖她。因为她虽然还算正常,但跑上跑下地照顾路瑶,却是有点吃力。
医生说了,她虽然不用住院,但一定要好好休息。她告诉容海说,她昨晚患了流感,很严重,不能传染病人,所以请他帮忙照顾路瑶。
容海当然义不容辞地答应了。
“吃饭了。”容海笑呵呵地进来,“来,一式三份,另有大碗的筒骨汤,一起喝。”
“谢谢!”两个苍白的女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不得不说,幸亏有个人在旁边,要不然两人吃饭都成问题。虽说是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可是心思细腻不输女人。
“为漂亮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容海难得这样扯淡,敦厚的脸儿倒是有些伤感。不知为什么。
乔小北微赦,竭力让这个男人离开,却仍然不得不依靠他。
“容海,等我好了你就不用累了。”乔小北喃喃着。
“没事。”容海淡淡笑了,安慰着,“不过还真得快点好,瞧,好苍白的样子。让人心疼。”
“你什么时候回去?”她轻问,闭口不谈自己的事。
“你瞧我一直是无业游民。不急。”容海摊开双手。
就是这样,乔小北才觉得奇怪,容海虽然不会大手大脚地消费,可金钱上没有节约的观念,实在不像一个无业游民。问题是她还真没发现容海干了些什么。这个男人的来历只怕也不是孤儿那么简单。
她清楚地记得,他给晴晴处理伤口时干脆俐落,有外科专家的水平。
东方澜没再打电话过来。乔小北一想到他就强制自己想另外一件事,最多时候她干脆打开电脑,认真地画图。只有画图,才可以吸走她全部的注意力。
只是单独一人的时候,觉得世界静寂,身子有些沉,心口有些酸。
几天后已经康复得差不多,路瑶一直非常沉默,精神好时会舀出她的画夹画上几笔,其余时间总是悄悄立在阳台,全身重要都倚在白白的栏杆上,看着香港的方向默默出神。
乔小北这才觉察到,路瑶很纤细,比她还纤细。一张略带伤感的脸有着艺术家的气息,眉淡如烟,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梦幻的感觉。有着悠远的情怀,不是苗苗的那种柔弱。
“你爱他吗?”乔小北忍不住问。
“小北你说呢?”路瑶轻笑。
路瑶坦坦荡荡的眼神让乔小北明白,她不思念那个男人,也许更悼念这个无缘的孩子。毕竟五年的陪伴只是金钱的关系,可是无缘的孩子却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出去走走。”容海敦厚的脸在门口出现,“小北,你脸太苍白了,应该晒晒太阳。深圳的十二月实在好,暖暖的太阳。”
点点头,乔小北伸手给路瑶,路瑶摇摇头:“我不能出去。”
“啊?”乔小北不明白。
“能出去我早就出院了。”路瑶淡淡一笑,“医院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虽然不是全部明白,也懂了几分。路瑶想来也只是逃避那个男人。不一定欠了那个男人,但能避的纠缠尽量避开。路瑶骨子与与她乔小北一样,人生本来就低调,只想足够的空间足够的时间,其余一切都是身外之物。
路瑶比她更苦命。鼻子一酸,乔小北轻轻地拥抱着她,这才转身和容海去外面。
深圳的十二月看起来如同长江流域的八月,气温适宜,薄薄的一件毛衣便已足够。触眼处鸀意盎然,和风摇叶。和容海一起走在小公园,乔小北什么也不想,只听见脚底下细碎的声音。
“小北。”容海忽然站住了,温文尔雅的面孔有些凝重,“你流产了?”
骇然。乔小北震惊得不能言语,他还是知道了。
“为什么?”容海有些伤感。
“孩子发育停止,不能留。”乔小北淡淡地,没有一点温度。
“为什么?”容海骇然。
“还没出结果?”乔小北淡淡一笑,涩涩地,“朱医生说明天可以出来。有点奇怪,怎么要那么久。”
“既来之,则安之。等吧!”容海宠溺地摸摸她飘逸的长发,“容澜知道不?”
乔小北缓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