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清楚。倔强,闷葫芦,自以为是。走到大街上和大伙儿一样,没什么出色的,想找也没办法找出来。”乔天洪不留情面地评价女儿。
脸上伪装的笑容险些挂不住。父亲是一心想说服她,连她的缺点全给数落上了。可是该死的,好象这确实都是她的缺点……
咬牙,多少有些难堪,皱眉,不知不觉瞄向旁边那个此刻竟装起文雅人的容澜。那个人早不是当初阴寒的东方澜,正挑眉瞅着她,微微地笑,黑瞳若星,五官生动,和乔天洪笑:“首长,小北很坚强,很灵巧,聪明漂亮。”
坚强,好吧!漂亮?乔小北眼角要抽筋,他身边有晴晴苗苗做对比,她乔小北还漂亮得起来吗?不用她抗议,乔天洪已经蘀女儿说了:“那可能是容澜情人眼里出西施。”
怎么也想像不出父亲会说出这么一句矫情又煽情的话。乔小北呆住了,瞅着父亲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知不觉慢慢地转向容澜,那个男人又开始厚脸皮:“首长明察秋毫,佩服佩服。”
“爸!”本来淡定从容,这会儿倒有了三分火气。乔小北腾地站起,“爸,我不复婚。”凭什么他想要她她就逃不开呢?父亲的意见如果明显,都恨不得把她打包扔进这个男人的口袋里,让容澜直接带回家。
“给我坐下。三十岁了,该听话了。”乔天洪见女儿有了火气,面子上挂不住,他也火了,“容澜哪一条对不起你——你们结婚后他养女人了?”
点头,又摇头。他是养了个苗苗,可他说是养妹妹,而不是什么女人。
“结婚后他没有尽到丈夫的义务?”乔天洪逼问女儿,“让你受公婆欺负了?”
点头,还是摇头。他从来没让她被洛玉秋欺负。洛玉秋是有找茬的时候,可更多时候洛玉秋和她井水不犯河水。不相干得像没事儿一样。丈夫的义务?他有给她钱用,让她自由地活着,床弟间更是不冷落她……
“他吃喝嫖赌了?”乔天洪再说。
“没有。”真想抹黑他,可是容澜确实没有,曾经经过这些地方,她发现他从来正眼都不瞅一下。那时候她常常想,他是不是有洁癖,怕染上不洁的东西才从来不涉足这些风月场所……再后来她还以为他有绝美的汪晴晴,这些风月场所的女人他根本就瞧不上。根本就没想到他本是个经过特殊训练的警员,一个有素质有知识有智慧的中南海保镖。抵制这些低级诱惑是必然的课程。
瞬间她想起了莫二曾经的看法,说面前这个男人冰清玉洁,原来看来看去还真是该死的有点儿。可惜莫二还是看错了,因为司徒并不是,那是个会包养情妇的主儿。汪晴晴从情妇一跃为外交官夫人。
“那小北你还想怎样?”乔天洪有些生气了,“既然都好,为什么不复婚?”
为什么?因为心里还是很乱啊!因为她的心现在并没有归宿感。相别多年,终究有些东西已发改变。他是,她也是。
而且,总是觉得两人之间缺了点什么。而且是很重要的东西。而且,中间还有一个恨他恨得时刻打击他的乔浪小朋友。
乔小北摇头,轻轻地:“爸,事隔多年,许多事都不一样了。容澜不是当初那个容澜,我乔小北不再是当初那个乔小北。爸,请谅解女儿,请给女儿时间。”
“小北,那个云皓天不适合你。”乔天洪挑明了自己的立场,“在你面前,他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这样你们如果结合,不可能存在平等的夫妻关系。如果真结合,不是你累死就是他累死。你父亲快六十了,看得出这个结局。”
“爸?”她并没有想要和云皓天走在一起。她比谁都懂,想走这条路,她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云家高门她不想攀。
“可是那个云皓天的眼神你也看到了,非你不可。如果不想让他有幻想,你就马上结婚。小北,他的事我有听子杰说。拖了人家九年青春,你还想拖他几年?”乔天洪舀出了杀手锏。
杀手锏就是杀手锏。一说这句,乔小北半个字也没有了。低垂了头,晶莹的泪珠慢慢地掉落地上。这种亏欠,谁提都可以让她致命地难受。
这世上她唯一亏欠的人,就是那个吵着要娶她的云皓天。
乔天洪的声音没有了。乔小北默默地坐着,面前出现小叠纸巾,她接了,抹掉两颗泪珠儿。然后面前出现一只修长的手。十指非常的长,掌心的生命线特别深,而感情线特别的宽——
心中隐隐一动,眼睛有些湿润的感觉。有这样感情线的男人一生会活得很辛苦。但好在他生命线够强劲,要不然会是九死一生的命。为情而九死一生,爱情亲情友情……
忽然发现相命学有点对,不是那么唯心主义……
她身子没动,人家自动牵了她,朝乔天洪笑:“首长,小北陪我在医院待得太长。有些郁闷,我们先去外面走走再回来……”
不等容澜说来,乔天洪已大手一挥,本来不豫的脸泛起笑意:“去吧——如意,什么时候吃饭?”
“半个小时。”颜如意从厨房里探出半个头来,“我在煎虾,这玩意儿耗时间。
乔天洪吩咐:”半个小时回来吃饭。“
明明在自己家里,她倒好象是客人,什么事都由大家说了算,就只没她乔小北的份。心有不甘,可是不得不一步一挨地跟在他身后。因为她完全明白,跟他出去比待在家里被父亲逼婚要舒服。
可是才关上门,她忽然洋洋一笑,挣开他的手,飞也似地往楼上跑。
她才不跟他出去呢!谁规定前半生没食过言的人后半生也不能食言?
”小北!“有些气恼,容澜却笑了,很好。在他面前她就是这么活跃,还会耍花招,会落跑。话说人都快三十了,明明清新雅致的人儿,明明看上去美不胜收,却突然变成了野丫头。
很好,别致可人。
她总是忘记她仅到他胸口高,个子小,腿不长,拼命跑三步当不了他一大步。他的小北什么都变了点儿,就是记性没变。窈窕的身影已经翩飞上楼,像只初夏灵动的蝴蝶,急于脱离茧的束缚。
轻笑,黑瞳深幽,他大步跟上。
三两步就到了楼上。并且很成功地在她关上门之前,一条手臂卡住了门缝。这个狠心的小北居然无视他的手卡在门缝里,一个劲地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