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临的目光转到石零身上。
昨天的不愉快还记忆犹新。她迟疑之间,脸色已不知不觉地冷下来。
石零垂着眼,眸底闪过一丝黯然神色,却站起身来,对着她轻声道:“早,小姐。”
他的声音很平和。
她愣了半秒,回过神:“早,零零。”
这句话说出来,乌扬翻动网页的手指停了下来。
石零亦有些意外,看着她,沉默不语。
她叫他,素来直呼其名。
用上这样肉麻的昵称,还是第一次。
竟然还是当着乌扬的面。
乌临自己愣了一会儿,然后脸上浮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她避开石零的目光,道:“爸爸,你不是要见林加吗?我去带他过来。”
乌临站在门口,从睡裙口袋里摸出钥匙插入锁孔。
天色已经大亮,但没有窗户的地下室里依然漆黑一片。乌临借着走廊的灯光,摁动开关。
林加竟然还跪在昨天她离开时他呆着的位置,好像并没有挪动过。但身体已不像昨天那样跪得笔直,而是将身体的重量压在小腿上,形成一个稍微放松一些的跪坐姿势。
他低着头,并没有往她的方向看。
乌临朝他的方向走,他慢慢仰起脸来,看着她笑了笑。
看见林加的脸色,乌临忽然觉得,她的脸色其实也没有那么差。
林加的眼睛熬得发红,一半脸颊犹自肿胀着,嘴唇干裂。
他仰着头看着乌临笑了笑:“你来了。”
乌临忽然明白过来,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抬起头看她。
他在漆黑之中呆了一夜,大概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光线。
她看着他憔悴已极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跪一晚上,你不累么?”
林加怔了一瞬,才轻轻地道:“还好。”
乌临没再说别的,走到他身后蹲下身,解开绑缚他的绳索。
林加得了自由,将手臂放到身前,轻轻地揉搓了一下手腕。
乌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对着他皱了皱眉:“你还能站起来吗?”
她的态度轻慢而冷淡。
林加的膝盖已痛得没有知觉,身上被打肿的伤处未经处理,仍持续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情知自己不该奢望她的安慰,情知是时候该适应她的冷漠残酷。
又不是第一次了。
但每每事到临头,林加却一次又一次觉得心痛难抑。
他仰着头看着乌临淡漠的脸孔,口里发苦,停了一会儿,才轻轻地道:“我需要一点时间。”
乌临不知为何,不太想看到林加这副又狼狈又温顺的模样。
好像他本来什么都没做错,她却是一个虐待成习的暴君。
她昨天并未打算让他跪一夜。
乌临有些烦躁,道:“我爸爸想见你。我们在客厅等你,你过会儿自己上来吧。”
她转身离开。
林加在七八分钟后出现在客厅里。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客厅中间走,步履稳定,并不像是个跪了一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