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涂英回到容府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将换了衣裳洗过脸与手,正逗弄着府中养的一只白鸽,听得段正瑀派人来回的话,便勾了勾嘴角,拍了拍鸽子。
那鸽子被驯养得温顺,深知主人心意,随即振翅而起,冲出窗台之外,化为黑点逐渐飞远了。
“老爷……”
下人打了帘子,穿了石榴色长裙,面容秀丽的高氏捧了一个花瓷瓶进来,她正侧头与下人说笑,脸颊浮着红云,睫毛纤长,眼睛明亮,是个姿容上佳的美人儿,令人赏心悦目。
高氏注意到容涂英的目光,转过头来,有些惊喜的唤:“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之前不在房中,容涂英又才回来不久,她并不知道容涂英已经回来了。
与先前为容涂英生下了容三娘的郑国夫人相较,高氏欠缺在年纪轻了些,不如郑国夫人妩媚入骨。
可她胜在年轻,肌肤粉嫩而带着光泽,那皮肤好似一掐就会出水的嫩豆腐。
权势地位才能带来美人儿的垂青,这样出身、样貌俱不差的姑娘,正对他心悦诚服。
容涂英微微牵了牵嘴角,招了招手:
“过来。”
第五百五十七章拦截
高氏便欢快的放了东西,莲步轻移朝他走去。
她还年少,喜欢鲜艳的颜色,如花一般的年纪,使他感觉朝气蓬勃。
少女的眼中全是仰慕,温顺的态度令他满意,容涂英才刚握了她的手,外间就有下人传话:“七爷。”
容涂英便将高氏的手放开了。
高氏也不敢缠他,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连安抚她一声也没有,眼圈便有些发红。
已经凿开了山道的禅定寺位于洛阳南面约二三十里开外,站在挖凿开来的半山腰的路上,还依稀能看到洛阳的光景。
大波受徭役召来的男丁此时正顶着头上的太阳,从山脚到挖开的半山腰,站得密密麻麻的,一眼几乎望不到这队长龙的尽头。
自嘉安帝允容涂英之建议,修建禅定寺以来,每日都有成百上千的壮年男子从大唐各地应徭役而赶来此地。
近来人数越来越多,挖山道的速度自然便越来越快了。
半山腰里,一个穿了青衣,身材十分高大的男人举起了手中的铁锤,用力的锤打到了已经钉在了石缝中的铁钉之上。
他每举一下手,背上肩胛骨处便高高垒起肌肉。
汗湿了他的衣裳,使他每一下动作都有汗水顺着脸庞滴落。
身上衣裳几乎已经全贴在他精壮而结实的身上,他头发只是随意挽了起来,脸上已经蓄积起了一脸的胡渣子,他低垂着头,与周围每一个男子般,正做着活。
头顶上空传来鸟儿飞掠过时扑腾翅膀的声响,他又敲了两下,地上又溅起大片灰尘,他这才放了握住铁钻的手,仰头往天上望。
阳光下,白鸽好似擦着太阳的边影而过,很快朝山顶上正在动工的禅定寺飞掠而去,他一把扔了手中的东西,朝另一边走去。
一旁监工盯视了这边一眼,他拿起一旁桶中的木瓢,舀了水往身上泼,监工的人很快将脸转开了。
下方有人见到这里的动静,仰头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将头低了下去。
天才将擦黑,山壁间仍传来‘叮叮咚咚’的敲击声,声音在这宁静的傍晚传得极远。
山脚下,才结束了一天辛勤劳作的人们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这些人是应早前容涂英照嘉安帝的旨意,修建禅定寺时所召,来服每年每户人都有的徭役。
彼此在半年之前还素不相识,这段时间却陆续来了将近有七八千人,全是离洛阳近些的地方带着官府授印赶来的。
劳累了一天,不少人擦洗了身上,服了些粗食便陆续钻进自己栖息之所歇息了。
夜里不少人偷偷摸了出来,往山上赶。
山顶之上,原本修建了大半的禅定寺主殿,此时却已经几乎被人搬空了。
夜色下,拆出来的整齐石砖被堆放到一旁,为首的人面带焦急,小声的催促着快些。
一块块石砖被拆了下来,堆放进箱中,这里的人从晌午之后得了消息便在拆,此时已经拆得差不多了,足足装了六七十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