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老师听还是自己听的,母亲生下我,出发点固然错误,但如果没有她的私欲,我根本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安娜也是,她的母亲生下她本就是让她作为凯特的附属品,她可以怨恨她母亲的疯狂手段,但无可否认的是,她是因为她母亲的疯狂手段才存在于世界。
「你还真是成熟呢,雅睿。」老师像是在感叹,「对了,课本上的东西应该对你来说都很容易吧?」
「嗯。」我点点头,不无骄傲地回答,「我已经把国小六年的东西都读完了。」
「果然很聪明。」老师揉揉我的头髮,「这样的话,老师允许你上课看自己的书或写自己的讲义,但是不可以吵到别人上课喔!」
「好的,谢谢老师。」
就这样,我的国小生活开始了。
小二的时候,我们正在分组,要去户外教学,而老师让我们自己选择要和谁一组。
其他人很快的找到自己的组别,几个好朋友手拉着手,挂着天真的笑容叽叽喳喳的开始聊天。
我抱臂环胸站在一旁,没有人来找我,我也没有去找别人。
说来也好笑,同班一年多,我基本上很少跟同学讲话,班上跟我说过话的人绝对不超过十个,一部分是因为我天性孤僻加上智商使然,我不怎幺喜欢跟他们娜些没有逻辑的人说话,完全无法沟通,然后他们看我时常面无表情,手上的书艰涩难懂,渐渐的也不敢靠近我,结果我就变成了独行侠一个。
不过也正合我意,我本来就不打算融入这个班级。
「雅睿,你没有被分到组吗?」老师见我一直一个人站在旁边,半蹲下身问我。
「对啊!」我耸耸肩,不甚在意。
「你等等喔。」老师直起身转向全班,声音略略拔高,「有没有人要当雅睿的好朋友,跟雅睿一组呢?」
「老师!薛雅睿她一直都一个人耶!而且很少说话也不爱笑,超可怕的!」
「就是啊!而且她每次都看奇怪的书说奇怪的话,我都看不懂也听不懂!」
「还有啊,她的头髮颜色跟我们也不一样!长的也不一样!」
此起彼落的抱怨声撞进我的耳朵,我皱起眉头,手指有意无意的摩娑起已经及胸的淡金色髮丝。
原来他们远离我,不只是我以为的那些原因啊。
鬆开髮丝,我抚上自己的脸颊。
因为我不爱笑,所以好可怕?因为我读的书太困难,所以被远离?因为我是个混血儿,所以不被接受?
可笑的原因。
我想要安慰自己,但是思绪却出现了混乱。
到底是我先不融入他们,他们才疏远我,还是他们早已疏远我,而我自欺欺人的说是我不融入他们?
摆摆手要老师别在意,最后那场户外教学,我没有去。
很快的到了三年级,重新分班,班导姓蔡,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太婆。
她并不是那幺在意她的学生,就连对我也没有太多的关注,只是每每眼神掠过我时会多停留那幺零点几秒。
她就像最常见、最不引人注目的老师,準时上下课、执行校规、家长有意见时敷衍敷衍、学生出事时骂骂意思意思。
这两年过得很快,没有什幺事情值得引起我的注意,我把三四年级的所有事情封锁进了长期记忆的区块,如果没有必要,它们是不会在出现在脑海之中的。
五年级,再次分班,班导姓廖,一个讨厌的家伙。
我很少有情绪波动的一个人,于他,我很明确的表现出了我的厌恶。
他是一个很重视成绩的老师,而且奉行不打不成器,学生做错事,打,考不好,打,一天到晚,我们教室最不缺的就是藤条打在手掌上的清脆声响。
当然,他想对我动手是完全没有机会的,做错事的人绝不会有我,因为我奉行独善其身,更何况就算我真的作怪了,凭他也查不到我,我的脑袋可不是摆饰用的。
成绩就更不用说了,我的考试成绩永远不会低于九十八,这些东西,早在我四岁的时候,全部都记忆在脑中了,一字不差,有错,那绝对是眼残手残,反正绝对不是脑残。
我说过,他重视成绩,同时也偏袒着成绩好的学生,想当然,我成了他偏袒的对象。
班级模範生永远是我,上台领奖也永远是我,我真搞不懂,为什幺他认为这种东西可以讨好到我?
他的虚伪他的做作太过于明显,我厌恶他,就像厌恶每一个听到我是天才后眼睛一亮,闪烁着贪婪目光的人。
多谢他的偏心,在三四年级已经勉强好了那幺一点点的人际关係又再次跌落谷底,我又一次的成为那个读着艰深书籍说着奇怪话语的混血儿了。
不过,我并不是很在意,毕竟,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我习惯寂寞,而且享受着寂寞。
有一句话不是这幺说吗?高处不胜寒、天才总是孤独的。
我不知道我是在安慰自己,还是真的这幺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