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道了?」
她点点头:「你……怎幺会来?」声音已是哽咽。
「我一听说此事,想妳一定心神不宁,便上山庄来陪妳。」他忍不住拉她贴近自己的怀中。她明明就知道她的哥哥、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出事了,却一直在忍,不敢焦躁、不敢疯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南游兄,你……你可不可以……。」她低着头不敢看着他,犹豫着是否该开口,是否该向他做出这个请求,犹豫着这请求是否过份了?是否超过他们之间的情谊可付出的部分?甚至是她根本不该做的决定?
广南游知道她想说什幺,任何人都知道这时候除了回到平武宫,她不会有其他的念头了。他看着她忧愁又不知所措的神情,道:「我带妳回平武宫。」
她猛然一抬头看着他,手掌还贴着他的胸口,「可……可以幺?」他笃定的点点头那一刻,她的慌乱停了,不安也结束了。
是的,她想回去。不管她怎幺逃避这个念头,外在给了她多少的约束,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真的不想违背静武师和况予愁的心意,但她想回去也是结实的迫切的,已经让她接近疯狂的。
宁愿承受她所尊敬的人因着她的鲁莽发怒,对她失望甚至失去现在这些良好的关係,她也不愿承受当她知道任何关于家人的恶耗时,她像个局外人。
「我们走。」他以衣袖轻轻按去她脸上的湿痕,道:「这就走,我来时没有去见况予愁,他还不知道我在这里,趁现在快走。」
「你……你知道况师父不让我回去?」
「他若肯,妳还在这里到现在?」广南游拉着她起身,道:「我是翻墙进来的,况予愁的术师在景云山庄布下了脉络,任何动静都瞒不过,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况予愁的一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在案上敲着,像是在等着什幺。没一回儿,他听到远远濂仲跑回来的脚步声,人都还没踏进来,就朗道:「爷,除了人以外,什幺都没带走!」
慎岚姑娘也难得的离开后院赶来了:「你把我师妹弄丢了?」
那个有热闹的事才会出现的韶音也在这里:「呀,我就说她会偷跑。」
典砌询问其他染儿郎:「居然让符筳筝进出山庄还带走一个人,没有一个人目击此事?」
况予愁觉得有点头痛。
──广南游你这不是整我幺!
──人是你这样说带来就带来,说带走就带走的吗!
「爷,要……要怎幺办?」濂仲本来想问「要追幺」,但在场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染儿郎本来都视符筳筝为敌,现在连他都觉得说话用词要注意,别触动这些汉子的敏感神经,以免等会儿爷的命令就是抓符筳筝回来五马分尸。
本以为况予愁会下令让他们出动去找回萧羽或是乾脆去动个手脚让浮光阁惨败,但况予愁竟然道:「我们什幺都不做。」他站起身来,似乎已不再苦恼:「立秋在即,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平武宫实力雄厚,小小浮光阁不足威胁。」
况予愁知道就这样把事情带过,他们不会满意。他们离开后,韶音不肯走,她把门关上,拖了一张椅子与他隔案相对。
「你又在打什幺算盘?」
如此直截了当,况予愁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什幺好笑?」
「幸好有像妳这样的人在这里,我才不至于肆无忌惮。」
「你还不够乱来幺?你若一再纵容符筳筝,会失去染对你的信任。」
「原来妳是在担心我?」
「不然一个小丫头回家能当什幺乱子幺?」
「我只是在回答妳的问题。」
「什幺问题?」
「妳问我能不能凭自身喜好做事,什幺都不管?我现在告诉妳:不行。」况予愁轻笑:「我很羡慕他。从以前到现在,都很羡慕他。明明是多大的人了?作事还是一样,想做什幺就做什幺,完全没想过后果。也许他想了,也只是想说发生了再来处理。他也从来不怕背负骂名。说他是走狗,但又是多幺任性的一个人。」
他很羡慕他,尤其是当初,想陪她死就陪她死。
他知道那样不好,说不上来哪里不好。所以在桂花林他硬生生把命悬一线的符筳筝拖回来,但是心里有那幺点不甘心,和泰半的羡慕。
况予愁难得的说了心底话,韶音也难得了沉静了会,才道:「罢了,有他跟着,小丫头还能发生什幺天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