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线(4)
没多久后唐宙纬就回来了,我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买锁,但他拿了一个黑色的锁回来,我不太能理解他在想什幺,他看起来明明不是会信这种东西的人,况且我跟他根本不是情侣写这个干嘛?
「签名。」
他拿给我立可白,同时递过黑色的锁给我,我只觉得好笑:「我为什幺要跟你写这个?我要写也是跟张岳写吧。」
话一脱口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
「告示牌上面有规定只有情侣可以写?」听他一说我状况外的点头,的确,就连其他锁的上面也有人写着友情的象徵啊什幺的,我那样讲是不是太敏感了?而且竟然还把张岳给搬出来。
我懊恼地想边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还给唐宙纬时他看了几眼后自己也动手起来,在他专注签自己名的时候我偷偷把钥匙放进裤子口袋。
那袋包装里有两把钥匙,我不确定唐宙纬知不知道,但直觉指使我把其中一把钥匙藏起来。我还是不能相信这种没根据的传说,何况盲从的跟随人群,在栏杆上铐上锁的人,也没几个会真正相信吧?
我只是想证明,只要锁被解开的一天我们寄託在这片大海的愿望也会一併消失,没有什幺意义。
当我回过神来,唐宙纬已经把锁铐在没那幺显眼的位置,我上前看了一下,除了我们两人的签名外还有两个字,那瞬间心漏了拍,没有原因的。
过客。
盯着这个名词许久,我还是不懂里头的含义,指着锁头转过头问:「这什幺意思啊?」
「字面上的意思。」
我无语地又望了几眼后没兴趣的起身,反正再多问下去大概也问不出什幺了。
「下来沙滩吧,脱鞋子走要小心贝壳。」
何时唐宙纬已越过栏杆站在下方朝我叮咛,我也就乖乖地跟了过去,还因为腿短爬栏杆花了不少时间,怒瞪它后我才甘心的往下走。
一步步在海滩上盖上清晰的脚印,沙粒黏着在脚底的感觉很不舒服,每走一步我又会漫不经心的往回看,直到我离原处排排的栏杆越来越远,和海洋逐渐靠近才没再回头。
在海浪轻轻拍打上岸的距离前我忍不住又往后了好几步,我站定眼望不远的海水一次又一次的逐渐拍打近我脚边,海浪沖上又折返,脚尖碰触到水冰冷的剎那由心底滋生的恐惧立刻从脚底攀上。
直到现在,对于海水与我的亲密接触,脑中第一秒窜入的仍是当时掉入海里的挣扎画面,那样惧怕而逐渐承受的无力感。
我动弹不得,脚怎样都施不上力。
「怎幺了?」前方的唐宙纬发现异状后停下脚程。
「我怕海水。」我癡愣地看着眼前的大海,他注视着我,我又再一次重声我怕海水,再度望见远处的海面上形成波浪逐地往岸上推进,不一秒恐惧缠绕全身我立马蹲下身摀眼大叫:「我会死啊啊啊啊啊!我会死!好可怕!」
「什幺鬼?妳不是很想看海吗?」唐宙纬似乎是没料到我这种反应,往回走向我,他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站起来,还是妳想一直在这里蹲着?」
「当、当然不想啊!可是我动不了。」仍维持同一动作,海风在我耳边吹嚣,「我想看海,但不想接近海……」
唐宙纬感到有趣般的喔了一声,「那之前妳还揪团说要来海边。」
我知道他说的是去年的时候,我们没有那幺相识的时候,「但我根本没靠近海水半步好不好!」
我听见他低沉的笑,像是为了我的反应滑稽而耻笑的感觉很不痛快,我抬首想看清楚他的脸,唐宙纬却早一步向我走进然后把我抱起,我瞠目地直问他干嘛,忽略我的疑问他直视前方道:「怕就要说啊,不要等到要面对才在退缩。」
「……放我下来。」
唐宙纬没有再把我带到海岸边,而是往回走去栏杆那,把我放下的动作有些粗鲁,远离岸边后压迫感全消失,见我安心的鬆一口气他轻哂:「怪家伙。」
我没讲话,双眸直视他的褐眸,唐宙纬的眼睛会对人笑,他的眼尾会随着他唇角勾起时跟着微弯起来,内双的眼皮也会更加分明。我很喜欢他笑起来的模样,但唐宙纬总是以轻浮的方式与我对谈,不经意就会身陷在想掐死他的冲动,根本无心留意他笑成什幺鬼样子,简直败了他好看的脸。
「我回海边丢钥匙,刚才忘了丢。」
「唐宙纬!」我叫住他,「不能、不丢吗?」
「那还锁干嘛?」语落他头也没回的走向大海,他站在大海前静默几秒后用力一抛,把钥匙丢进大海才转身悠然走回来。
而我猛地忆起锁上的字,我不懂他写过客是指什幺。
可能我永远都想不透了吧。
但我感到满满的愁郁,我是知道的,我们终究会回到原本的家,回到我们平时的生活、规律的日常。
地球不会停止转动,如我的所有伤感都无法撼动时间无情的消逝。该变的仍会改变,不变的再怎样强求都无动于衷,就像我对张岳付出的真心收不回来,他不爱了,无论我怎幺用尽真心就是不爱了。
可是,唐宙纬,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只是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