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争取一条过。”他喝了茶感觉暖和些了,正好导演喊了“准备”,脱下棉袄补好妆,他重新回到镜头前,然后做了个深呼吸。
一声“开始”喊完,镜头前的几个人立刻入戏,女主母亲拉着刚两岁的亲生儿子和女主父亲一起赶小哑巴走,女主刚刚回来便极力阻止,小哑巴满腔委屈却道不出一二。
“你一个歌手,唱歌张不了嘴,综艺也不会搞笑,现在靠脸红了点儿,然后就贴着红的炒,炒起来以后呢?炒一辈子?”
方知谨脑海中出现了霍学川的脸。
“谁都是这么看你的,因为这是事实。”
霍学川那么真实地骂他。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第一个演戏还想怎么样?那么好的资源不好好捧着,天天想着玩心眼,我看你就不适合这行。”
被最亲密、最在乎的人否定是什么感觉,方知谨目光微滞,随即红了眼眶。
“最会的就是装可怜,可人的同情是最不值钱的。我早就想说了,你这样不如趁早回家当少爷,有人捧有人宠,现在糟着家里的钱闹妖,吃相难看,手段下作。”
霍学川渐渐和眼前的女主父亲重合了,方知谨心如坠冰,他捂着头尖叫,却发不出声音,脸色通红,修长的脖颈上能看见因歇斯底里而突起的血管。
最后,他感激又不舍地望了女主一眼,再转身眼中只剩下绝望。镜头近距离捕捉,两行泪缓缓流下,小哑巴又没有了家。
“停!过!”导演喊了一声。
女主冲过来抱了方知谨一下,夸他刚才演得好,演女主父母的两个老戏骨也表扬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在剧组人员的簇拥下拍了杀青照。
拍完没有卸妆,直接换了衣服,他让助理大姐先走了,然后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不知道霍学川睡没睡。挣扎一番还是按了拨号,那边很快接通,他问:“你睡了吗?”
霍学川说:“你再不出来,我就真睡了。”
方知谨迅速收拾好从里面跑出来,刚跨过门槛就看见了十几米外的军绿色越野,他一溜烟跑到副驾外面开门上车,坐好后还抱着那个大棉袄。
霍学川问:“谁的衣服,这么大。”
“梅雪的,借我当被子盖来着。”方知谨低声回答,答完没了话。霍学川发动车子调头,然后送方知谨回家,见对方始终恹恹的,问:“怎么了,没发挥好?”
方知谨转头看向霍学川:“你那晚骂我不只是教戏对不对?只是把你的想法说得难听了点儿,但意思没变是吗?”
霍学川看着前方,然后腾出右手去抓住了方知谨的手,说:“是,爱之深责之切,别告诉我你现在反应过来了,要跟我生气。”
方知谨没有生气,就是有点儿难过,因为不确定霍学川对他失望到了什么程度,他反手握住对方,为自己辩解:“我也没做什么,圈儿里谁不炒作,只分炒了以后有没有水花而已,这不算什么过分的事儿吧。”
“是不算。”霍学川抽回手扶着方向盘,“可是你还没有站得住脚的作品,那你的炒作就是恶炒,等将来观众回过味儿来骂你,不如我先把你骂乖了。”
方知谨还是不服气:“小元也炒了。”
霍学川始终看着挡风玻璃外面的路:“《苦柚》让他那么红,所以他不止有作品,还是能拿出手的代表作。你是不是挺不服气?从上了车就开始犟,小元还被雪藏了呢,你也想被雪藏?”
“我没有……”方知谨闭了嘴,觉得还是装会儿哑巴好了,哑巴了一会儿又难受,“我就是怕你觉得我不好,然后对我有想法,你看你刚才还不让我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