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烨毫不掩饰地从头到尾打量了我一遍,眼里带着点常见的戏谑。这眼神,什么时候从不常见变成常见的我也记不清,倒是比很久以前那普度众生的模样看着顺眼。
我梦见你得奖了,是吗。
我先开口了,这个真正的白日梦我知道一定会成真。
宁烨笑,点点头,含蓄得不得了。
我心里是真的高兴,好像梦里面的事真的发生过一样,宁烨知道我在教室等他,满怀愧疚地告诉我他很晚才走,而不是终于在一个阴雨天为了回来拿伞才发现教室还有这么一个人。
对面的人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移开了原本带笑的眼神。
我止住笑,握紧耷拉在红色西裤边的手,一股冲动触不及防地升起,急切地想打破我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
气氛变得僵硬而古怪。
喝杯牛奶?
宁烨从手里的塑料袋拿出盒奶,随手递给我。
我紧了又松的手接过那盒牛奶,一时忘了刚才想要说什么,积蓄的勇气一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想我应该说的,毕竟这一顿,就晚了好多年。
你穿红色挺好看,整天穿的死气沉沉,这么一换都差点没认出来。
宁烨没话找话,我也不接茬。
我爸今天二婚,我未来的后妈成了我的后妈,对了,过几个月我就有个弟弟了,刚刚成型。
宁烨怔愣半响,最后还是笑出了声,止都止不住那种。
我不明所以,难道很好笑?如果我能对宁烨有哪怕更深一点的了解,我就知道,宁烨既没笑我,也没笑我爹,他笑他自己,笑他薄情的父亲,笑他天真的母亲。
我站在原地等他缓过气,再等他告别。
江柯,已经很好了,真的。
这事本身没什么可比性,我也不清楚宁烨说的到底是什么很好,是我爹愿意对一个怀孕的女人负责吗,还是对一个怀着男孩的女人负责?那这标准可真够低的。
好冷,你喝酒了吧,再给你一盒牛奶,早点睡,明天见。
我一手握着一盒牛奶,转身,上楼,径直回了卧室。一口气喝完,没有好眠。
撑得难受,吵得难受,亮得难受。
还是一个人住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