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醒来的时候,曹曼榕一边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恍惚地坐起身。一转头,她立刻看见了坐在旁边的袁光夏。
袁光夏就这样定定地望着她,面无表情。
曹曼榕微微一愣,接着垂下眼睑。
「好多了吗?」袁光夏问。
「医护组的姊姊呢?」曹曼榕低声说道。现在的她,还没有勇气与袁光夏独处一室。
「妳烧退了,又刚好有学生在活动时受伤,她要赶去支援,所以就把妳交给我了。」袁光夏从容地回答。
他为什幺能这样一副什幺都没发生的模样呢?
难道这几天来,就只有自己在烦恼痛苦吗?
袁光夏在游览车上对她说的那些话,曹曼榕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她心一沉,脑袋乱哄哄地根本无法思考。
「曼榕,我已经受够这样了。」袁光夏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我们到底要这样僵持多久?保持沉默根本不叫做沟通——妳让我感到很痛苦,妳知道吗?」
曹曼榕愕然地看着袁光夏放大的脸庞,眼泪倏地涌上眼眶。
一看见她的眼泪,袁光夏就慌了,立刻鬆开抓住她肩膀的手,愣愣地开口:「对不起……别哭。」
原来,不是只有她在痛苦,他也会因为她的沉默而感到难受……曹曼榕的眼泪掉得更快了。
到头来,他们只不过是在互相折磨。
曾经以为只要逃避就能安然无恙,却只是让彼此深陷痛苦的泥淖之中。
——每次,袁光夏问她究竟喜不喜欢他,自己只会拿自卑当作藉口转移焦点,掩饰她一味只想逃避的懦弱心态。
自己纠结的,从来就不是配不配得上袁光夏,直到这一刻曹曼榕才晓得,她的自卑,只是说服自己接受一切的託辞。
『妳以为永远保持沉默,被动地接受一切,就能安然无恙吗?』
直到现在,曹曼榕才终于明白,为什幺那句话总会在不经意之间浮现脑海——其实,她自己内心深处也很清楚,自卑当不了藉口、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更改变不了他们只能互相折磨的现况。
袁光夏看她不发一语,只是一直掉眼泪,心中有一处悄然陷落,他试探地伸出手,用指腹替她抹掉眼泪。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深怕一不小心又会让她逃得远远的——然而曹曼榕只是不停地哭,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将自己的脆弱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袁光夏这才露出释然的笑容,摸摸她的脸颊,「没事了。」
曹曼榕抓住他的手,眼泪依旧不停地掉落,她轻轻地开口:「对不起……」
袁光夏没有问她为什幺道歉,但心中隐约晓得她想通了什幺。
他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嘴角笑意也跟着变深,「曼榕,我们……好好谈谈吧。」
袁光夏再次抹掉她的眼泪,「我们之间,已经不能用逃避解决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