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前辈离去前,一一对我们开玩笑。我等他们都离开,认真提议:
「单手打蛋好像比双手要来得快一点,忙的时候很有用,而且蛋黄好像不容易散开。」
他想一下,觉得有理,便低头拿起一颗蛋:「就先学打蛋。」
他教我先用中指、无名指和小指拿起鸡蛋,在桌面上敲一下,然后再用大姆指和食指一起将蛋壳上下分开。
还特地交代敲蛋的时候不要在桌子边缘敲,要在平面上敲,比较不会敲出碎蛋壳。
看他做的很容易,我自己来的时候,才刚要敲蛋,滑溜溜的鸡蛋不小心从我手掌虎口滚出去,让阿伦前辈及时接住。
我不好意思地和他对视一眼,他把蛋还我:「继续。」
就在晚上十点多的铁板烧店,只留下我们头上两盏灯孤清地亮着,我和阿伦前辈为了荷包蛋而奋战。
其实奋战的人只有我,阿伦前辈从头到尾交叉双臂,在旁边监督,偶尔开口指点。
我想表现好,拖到他的下班时间让我开始自责,想当初对于煎荷包蛋还自信满满呢!没想到现在连打蛋都还没成功一次。
愈着急,就愈容易失败,好几次感觉都快要成功拨开蛋壳了,却在最后一刻看见鸡蛋碎裂。我终于替自己感到失望,面对大钢碗里满满的蛋汁夹杂几片碎壳,想要放弃,想告诉阿伦前辈不必再陪我……
蓦然有股温热的体温从后面贴近上来,我怔一下,望见自己的手让阿伦前辈的手抓住,他的手比我的大许多,修长手指覆在我的手指上,摆放在标準位置。
「没敲破也没关係,轻轻地。」
他和我的手握着鸡蛋在桌面上轻啄一下,接着我感到陌生的指尖施加了点力道,带着我,将蛋壳神乎其技地上下分开。
我睁大惊讶的眼眸,目睹圆滚滚的蛋黄和透明蛋液落入碗中,缓缓张开嘴。
好顺畅的动作,好好听的拨壳声响,好美丽的蛋黄。
「看,成功了。」
好温柔的嗓音。
他笑笑,放开手,站回方才的位置:「妳自己来。」
「好。」
我深呼吸,温习一遍那些诀窍,然后动手。
拿好蛋,不刻意用力,把蛋敲一下,然后运用五根手指分工的方式将蛋壳分了开来,顺利得就像一切都恰到好处。
「哇……」
看着另一颗完美的蛋黄掉入碗里,我仍不敢置信:
「成功了!」
「嗯,继续。」
他要我练到抓到手感为止,原本还想接着教授煎蛋技巧,注意到时间已经太晚,阿伦前辈主动喊停。
我们一起收拾工具,中途我告诉他:
「接下来我收就好,本来就是徒弟要负责善后。」
他一听,没什幺意见,回到员工休息室换好衣服,然后背着斜背包出来:
「再见。」
「再见,谢谢。」
目送休闲装扮的阿伦前辈走出店门,戴上安全帽,骑着他的档车离去。
整间店变得静悄悄,而我现在才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的鼓譟,胸口好烫,脸也是,连残留他体温的背部都,显得万分灼热。
他低声说「轻轻地」,我觉得自己也轻轻飘荡着……
左手不自觉从右手手背抚向指尖,回忆阿伦前辈大大的手掌覆在上头的姿态,好想就这样一直被他握着,还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他喜欢得无法自拔,而且这份心情与日俱增,停也停不下来。
我连忙换气,抬头照见对面挂镜自己不知所措的模样,迫不及待想要宣告什幺的喜悦,含着少一分勇气的淡淡悲伤,我的神情是複杂的、混乱的,还有……圆满的,像那颗躺在碗底黄澄澄的的蛋黄,从蛋壳中破茧而出到缓慢坠下,都是一种最幸福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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