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如此的我们(13)
校门口,当老四见到我的大背包,显得有些惊讶:「这里面就是礼物?」
「嗯,上次我买的那些文具。」
我把背包打开来给他看,自动铅笔和橡皮擦用纸袋包装成十几袋。
「既然是圣诞礼物,怎幺不送好一点?你们课辅社没经费?」
他一讲话又让我中箭,只不过这一箭叫我难过起来。我困窘地告诉他:
「这……不是课辅社出的,是我自己买的。」
「妳?」
「嗯,除了铁板烧之外,我有另外接别的工作,那边领到的钱都会存起来,专门买一些小东西给课辅的小朋友,所以……比较寒酸……」
老四八成察觉到自己说错话,识相闭嘴,他从外套口袋拉出一条短围巾,试着要将它套在脖子上,可是他的左手真的太没有做事能力,顶多只能把围巾挂在肩膀。
「我来。」
没等他同意,我拿走围巾,站在他面前帮忙把围巾绕一圈后,将一截穿入洞里,这当中我的手指不小心擦过他颈子,老四还敏感地瑟缩一下。
「好了。」
我抬起眼,对上他的,这才意识到过份靠近的距离。这样的距离真奇妙,彷彿能够读到那些平常不轻易透露的情绪,隐藏在深邃的瞳孔底。
我先放开手,退后一步,拉开这种会被看出什幺秘密的距离,他的眼神有那幺短暂的一刻不是主子对奴隶的高高在上,而是……而是……不知道该怎幺形容……
我把安全帽递给他,他上车前要我把背包交出来,他背。
也许,他对脱口而出的失言有那幺一点点内疚,可是又不懂得该怎幺挽回或补救,所以,显得笨笨的。
我偷抿着笑意发动机车,出发上路。
路上,我向他说明课辅的事,一群大学生每个礼拜会去一个乡公所旁的教室,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的学生都在那里作功课,通常会来的学生大多来自弱势家庭,比如单亲或是父母忙于工作以致于没空顾小孩。
那群小学生见到我和老四一起来,兴奋嚷着问老四是不是我男朋友。
「他不是,他今天是跟屁虫。」
见我神速否认,老四有些不满:
「喂,遇到这种问题,好歹要稍微脸红心跳一下吧?」
「你一定不喜欢这种虚情假意,还是免了。」
我和老四三不五时就斗个嘴,他渐渐习惯了,不仅不生气,有时还会露出好看的笑容。
社长是一位大三学姐,举止和穿着偏向男性化,对小孩却十分有一套,大家都控制不了的混乱场面,只要她出马,必定井然有序。
社长热情邀请老四帮忙课辅,他大少爷反正闲得慌,用一种「我就勉为其难答应」的臭屁态度加入我们。
课辅的工作通常是以帮小学生看作业、教功课为主,没事的时候就让他们画画或看课外书。
大部份孩子看到我们出现都很开心,除了一位小一男生,我们都叫他小西,他只跟爸爸一起住,而他的爸爸听说长期失业,偶尔打打零工。
小西不是一个出色的孩子,长相普通,成绩中下,没有学任何才艺。
而且,他最没有互动感,嘴巴总是闭得紧紧,要他做什幺事都不配合,却非常爱捣蛋,他会乱踢前面同学的椅子,也经常用彩色笔画花别人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