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管煮,他都爱吃,”话没说完铁手忽沉吟又道:“鱼却是切切不可有,等下吃饭也千万莫提鱼肉。”
实在不成,且不用吃下嘴,追命看见听见沾“鱼肉”的说话,不由自主就想到于沉浪,便是山珍海味美馔珍馐也立时没了胃口。
吴淼不明原委,瞧铁手面色沉重,也没敢多问,只听话将鱼弃在一旁。
一顿饭吃得愉快,全亏季棠古笑得热闹。
铁手塞了满腹的吃食,又装好一包**粮,便收拾行囊离京了。剩下三人在老楼的院子里多坐了一会儿,日头渐渐升起来,季棠古脖颈额头都冒出些虚汗。
“呼,好热。”
她随手扇着,好容易得些凉风,原来不知何时早晨那阵轻风已停了,阳光耀眼,又无一丝风,满片的银杏林子都似定住了形。
“爷,您和她进屋歇去,天这样热,”吴淼替季棠古抹抹汗,扶她起来,连带着赶追命一并入屋。
那两人既被管惯了,又乐意被念叨,瞪眼互瞧一下,点头回了老楼。
楼里无烈日照射,季棠古迷糊糊地有些困乏,追命忽然打手在她眼前晃晃,轻声道:“季丫头,我有样东西得给你。”
说罢他自身后长案拿来个两层漆盒,小心摆放在季棠古眼前,沉声解释:“我去太平门将你爹娘的尸骨讨了来,葬得不好,你若愿意该新起座坟。”
姑娘原本好奇滴溜的眼睛登时黯淡了,打开盒盖,将上一层取下,只见里面各装了个羊皮囊,一贴着常悯的名字,一贴着梁曦。
季棠古抽了几下鼻子,突然趴到追命肩膀上哇哇哭起来,弄得那人一时怔住,只好拍拍她后背,好似哄小娃儿一般。
此番情形,吴淼进来瞧见时可真吓了一跳。
“这,这是哪样?”
“水哥,爹娘——爹娘,”话说了半截又开始鼻涕眼泪同流地哭。
追命招招手,吴淼忙跑过去,几句便听了明白,于是就将媳妇扯开,柔声安慰了一会儿,等到她边哭边打着呵欠,便扶着季棠古上楼睡觉去了。
再回厅里,吴淼犹豫了片刻,还是叹口气走到追命面前:“爷,两个人的尸骨哪可能这样少,您告诉我小古爹娘怎么了,不该让她知晓的我不说。”
“嗯?成家后懂得体贴人了,甚好。”
“爷——”
“常大哥夫妻的尸身不全,太平门只留了头,便是我特地去要他们也拿不出更多。”
追命说得轻描淡写,吴淼却也不傻,直觉其中必曾有过大风险。可是不好再问,追命捉起酒坛喝个没完,偏不给他**话的机会。
三爷的酒,若是不想喝完,可以从启明饮到入夜。
恰是几天前的事情,追命结了件案子,身上只着轻伤,又刚好路过太平门总坛,略盘算了一下就报上名字登门叨扰。
梁青月屠杀季棠古全家时正值初领门主之位,若是要雪耻扬威,说不准会将梁曦二人带回总坛。追命此去只求一试,即便无所获,也至少能探得些消息。
他打定主意要让常悯梁曦夫妇安息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