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韩毅洗完了手,两个人一起去了隔壁。池朗正在机器上对比几次的DNA样本,贾晨松已经把衣服重新装进了一旁的证物袋里,准备收拾起来。池朗那边倒不用一直盯着,就是分析的过程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等的时候刚好能听韩毅说说无名尸的情况。韩毅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温水,手指无意识地在纸杯外侧的边缘摩挲了几下,这才开口道:“我的看法……应该是他杀。”
这个结果也不是让人觉得特别意外,也许是从警多年的直觉,温馨早在看到尸体照片的时候就有种“不会那么简单”的预感,接着问道:“怎么说?”
韩毅回答道:“死者身上有几处骨折,符合坠落伤的特征。另外,死者下肢骨骼发育不全,平时出行应该依靠轮椅,用拐杖恐怕都是举步维艰。尸体是在下水道发现的,一个接近双腿残疾的人不会主动去下水道,再加上坠落伤,我倾向是有人杀人后利用污水井抛尸,尸体被水流冲走,到了下水道的深处,几年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这个猜测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不能就此断定就是他杀。韩毅又介绍了一下尸体的基本情况:“死者为女性,年龄在三十五岁到三十八岁之间,身高一米五五,数据浮动在三厘米左右。死亡时间在五年以上,目前我还给不出死因的判断,但这个高度的坠落伤应该不会致命,优先考虑其他的因素吧。”
作者有话要说:
趁粽子节回了个家,然而家里的电脑并不好用orz
这章字数少一点……下一章尽可能多一点,然后再写点JQ啥的啊啊,其实我想写感情线啊……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白骨化尸体的检验难度很大,一时查不出死因也是情有可原,总不会有人借此说韩毅的不是。但这个案子也不算特别棘手,因为尸体本身就有比较明显的特征,下肢骨骼发育不全,真要排查失踪人口的话难度也不是很高。这个大前提下众人自然而然地开始了集思广益的过程,最先开口的是贾晨松,他一边在指间转动着不知道被谁遗忘在桌上的圆珠笔,一边分析道:“我觉得吧,这案情应该挺简单的,如果排除了意外的可能,那八成就是死者的丈夫。死者下肢残疾,生活中肯定各种不方便,时间一长她丈夫没耐心了,两个人再争吵几句,丈夫冲动之下杀了妻子,然后毁尸灭迹……”
温馨看他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儿,只能哭笑不得地打断他道:“晨松,话可别这么说啊,万一死者根本没结婚呢,虽然一般妻子死亡的案子首先要考虑的嫌疑人就是丈夫,但现在我们连有没有这个丈夫都不知道呢,你跟这儿瞎猜也没什么用啊。再说了,你觉得丈夫会因为妻子的残疾和她产生矛盾,怎么就不允许人家丈夫不离不弃,一直任劳任怨地照顾自己双腿残疾的妻子啊。”
贾晨松道:“男人嘛……”本来想说男人喜新厌旧很平常,仔细一想这话根本就是把自己也给绕着骂进去了,只得改口道,“馨姐,又不是人人都和你们家老乔一样,你们家根本是男主内女主外嘛,没有可比性啦。”又把圆珠笔在手里转了几下,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
温馨一向很少在局里提起自己的家事,但她丈夫乔嵩却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温馨是队里骨**,平时工作忙,几天不着家都是常有的事儿,乔嵩一个人带孩子照顾双方父母,也没把儿子哄得不认妈,偶尔还能煲个爱心汤送到局里,搁在未婚青年眼里真真是羡煞旁人。贾晨松一说这话温馨也不知道该怎么堵他,自己先笑了起来,屋里这才有了些快活的气氛。韩毅接着道:“行了,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着急分析作案动机了,还是抓紧时间找尸源吧。”说着放下手中一份已经看完的资料,“池朗,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之前池朗说韩毅身为师兄却要叫自己这个师弟科长,时间长了听着也不习惯,韩毅也就改口了,直接叫他名字。这时听韩毅问到自己,池朗先是想了想,而后回答道:“晨松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凶手真的是一直在死者身边照顾她的人,不一定是丈夫,也有可能是兄弟姐妹或者亲戚等等,他们杀害死者后应该不会主动报案,那死者就无法被归为失踪人口。再说死者已经死了五年了,凶手弃尸下水道肯定不是最近一两个月的事,现场有价值的东西应该不多。我建议给死者做个颅骨复原,有生前相貌也好办事,你们觉得呢?”
这个意见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无名尸的案子里最重要的就是寻找尸源,一旦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案子就等于破了一半,但津南市局并没有精通颅骨复原的专家,韩毅平时和死人打交道居多,对复原出一个活人的脸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池朗笑了笑道:“那我来吧。”其实是想转换一下心情,整天呆在屋里对比DNA序列也很枯燥。韩毅想到了他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池朗实际是来帮他们调查虐童案的,又怕他麻烦,池朗能主动开口当然很好,又因为无名女尸案催得并不是很急,现阶段仍以这两起虐童案为主。
他们这边敲定好了下一步的计划,白子峥和徐海洋正在驱车赶往第二次弃尸现场的路上。车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白子峥和徐海洋不熟,等会儿调查租户的过程也没有什么探讨的必要,他又对徐海洋好奇自己的理由心知肚明,觉得这是自己和池朗两个人的事,况且他们之间还没发生什么,并不希望别人也参与其中。徐海洋原本也没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是天生很有亲和力的那种人,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不设防的印象,既然不说池朗也不会冷场,他也不会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给白子峥找不痛快,八卦得都很体贴,实在是个好人。
两个人一起到了第二次弃尸现场所在的街道,隔着前挡风玻璃可以看到不远处铅灰色墙壁的公寓楼。白子峥在路边的停车位停了车,徐海洋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跟着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步行到公寓楼附近,徐海洋显然更熟悉这里的环境,指着向阳一侧的房间道:“可惜附近没有高层,不然直接用望远镜,也许就不用挨家挨户这么麻烦了。”
白子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楼体上看到了写着“华锐公寓”的牌子,已经被风吹雨打得有些褪色,但是字迹仍很清晰。对于津南市区来说,这附近也算是一片很有年头的区域了,虽然旧城区的改造一直在逐步进行,但毕竟不是市中心,门面工程也没那么重要,路段摄像头安了却不启用的比比皆是,所以在案发初期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华锐公寓是在二零零一年筹建,据说建设过程中曾因手续问题发生过矛盾,所以直到二零零三年才正式竣工,原本计划的系列楼盘也不了了之,只留下了这栋单独的公寓。也正是因为产权的争端,近些年来华锐公寓的房子一直是以出租为主,统一挂在一家名为“彩龙居”的中介公司名下,由他们负责联络租户和收取租金等等。
彩龙居距离这里不远,步行只要十五分钟左右。徐海洋想起池朗说的那句“注意安全”,暗暗觉得他操心太过,只是去中介公司取个资料,又不会和凶手狭路相逢,何况周围还一直有龙九的人在盯着,有什么异动也能随时发现,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彩龙居的门面设在居民楼一层的底商,一侧的窗户上贴着许多卖房和招租的广告。白子峥和徐海洋推门进到屋内,坐在办公桌后的短发女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为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登记住房信息。白子峥耐心等到那学生离开,这时听那女人道:“唔,两位是买房还是租房?”
白子峥在拿出警|官证的同时道:“我们是刑警队的,有些情况需要调查,希望您能配合。”
那女人轻轻“啊”了一声,有些局促地站起身道:“我、那个……你们等等,我去叫负责人来。”说着绕到里面的房间,似乎是在和什么人说话。不多时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主动道:“二位这是……?”
白子峥重新向男人出示了证件,而后直接说明了来意:“我们需要华锐公寓所有租户的资料,希望您能够提供给我们。”虽然照徐海洋的分析只需调查公寓楼里有向阳房间的租户就好,但为了保险起见,白子峥还是索要了全部租户的资料。他说话又很有几分公事公办的意思,让那中年男人一迭声地应着“没问题”,又对屋里的人喊道:“小吴,赶紧把华锐的合同拿过来。”一边拉了椅子过来让白子峥和徐海洋坐下。里面的人应了一声“等一下”,又传来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这时中年男人已经在纸杯里给二人倒好了茶水,白子峥称谢接过,没过一会儿之前的短发女人就抱着几个厚厚的文件夹走了出来。文件夹的封面上用透明胶贴着“华锐”的字样,女人将文件夹放到了二人面前的桌子上,没说话,之后站到了一旁。
华锐公寓的租户资料总共装了三大本文件夹,白子峥随手翻了翻,见里面租房合同和租户的身份证复印件都一应俱全,看来这家中介做事还比较用心。又问了负责人如果把资料带走会不会影响他们工作,负责人忙说不会不会,最近一个月应该都用不着这些,有需要的话大可以拿走,只要最后能还回来就行。于是白子峥和徐海洋拿了资料,准备打道回府。
来的时候是白子峥开车,现在徐海洋主动请缨,白子峥也没有拒绝,手里拿着三本沉甸甸的资料,这让他第一次产生了凶手近在咫尺的感觉。案发两个多月了,这是他们第一次有了比较明确的嫌疑人范围,说起来也应该感谢徐海洋还有池朗。案情分析会上的发言固然水到渠成十分精彩,但背后恐怕也付出了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进行调查。白子峥很少主动夸人,现在却真心实意的想要道谢,片刻后认真道:“切入点很特别,辛苦你了。”
白子峥能这么说多少让徐海洋觉得有点儿意外,又在心里“哎呀妈呀”的感慨了一番,表情却很正经地回答道:“都是为了破案嘛,别客气。不过这想法可不是我的啊,是老池和康老头的,我最多就是个跑腿儿的,也就辛苦俩字儿我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收下,别的我可就受之有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