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月、秘密-2
短短的闹剧过后，很快就到了放学时间。而在那之后，郑芷寒一直没有回来。
熙攘的学校走廊往来如织地充斥着高中生喧闹的情景。他则静静地背着书包，独自走在这条喧阗的人潮里。
郑芷寒当时惊恐的神情翕忽浮上脑海，以及那两个女生冰冷的讪笑。
像是独自掌握秘密的人们，那些盼望事件出现周折的心态。
那些期待看着秘密滋长变化成丑闻的戏谑的心理。
而那些餵养秘密的沃土，毫无疑问就是这些丑陋的面孔。
如同报章杂誌一般，那群爱好挖掘秘密的人们，以及冷言热讽的旁观者，都是一样。
「今天有心事吗？」
弦音滑了个完美的符，细长的弓收了一个漂亮的姿势，他转头看着发言者。
「没什幺事。」
「你这个人不就是有事没事都不会说吗？光是看你的表情还不容易察觉，但是听你拉琴的音色就知道了。」
倚在门边的少年笑着看他。
「老师有说你的练习结束了吗？」不在意地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乐谱上，他想着刚才的演奏到这一段时不够稳定，音準也不太对。
「有他在的时候，我的练习时间永远不会结束。」少年吐了吐舌，然后兀自走到纪汶秀身旁，「哇喔，帕格尼尼的24首随想曲，这不是很难吗？」
「反覆的练习才能将高难度的曲子演奏出流畅美妙的音色。」
「所以你到底发生什幺事啊？」
将谱架上被翻到看来有些陈旧磨损的乐谱翻到前一页，他再次搭上弓：「没什幺，你回去练习吧。」
「你看起来一定有事。」
「你打扰到我练琴了。」蹙眉瞅着自己专授教师的儿子，他略显不耐地开口。练琴时被打扰是令他难以忍受的，何况这个人还三番两次重覆着这样的事。
「好吧，抱歉了。」
少年耸耸肩，识趣地离开，见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门的另一端后，他再次将目光放在乐谱上。
只有沉浸在音乐中，他才能短暂远离那些複杂晦暗的人心漩窝。
－
「我今天早上看到五班的班花和六班的林宇杰走在一起耶……」
「真的假的？林宇杰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今天早上，他还是没看到郑芷寒来上学，以前刚一坐在座位上就习惯了前方的人转头来和自己玩闹，现在没了这叨扰的声音，还真让人不好适应。
他戴上耳机，试图隔绝不远处的几个人聚在一起说八卦的声音，然后打开书本。
人们总是不厌其烦地享受着秘密。
扉页上的文字在他眼前被展开，然后就像是脑子里头空出了一块剧场，故事中的角色、人物彷彿都活生生地上演着情节。高潮迭起的剧情、性格鲜明的角色，生动婉转的刻画，正是他对这部小说爱不释手的原因。
倏忽，一段文字映入他眼帘。
「你读过『简爱』吗？」莱丝问裘德。
「没有过，怎幺突然这幺问？」裘德温柔地说。
「『简爱』的主角是个样貌不起眼但认真授课的女教师，而她的情人却是一个庄园的主人，两个人曾经吵过架，那次简爱对罗彻斯特说：『如果上帝赐予我美貌与财富，我将会让你离不开我，就像现在，我离不开你一样。』」
「嗯。」裘德静静听着，虽然他并不明白莱丝说这段话的涵义，但他仍旧耐心的听，他知道莱丝不会无的放矢地发话，她一向是个聪明美丽的女孩。
「我总是想，如果简爱生在现代，可幸福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