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温家处境艰难,常常被欺负,她不作声忍着,但逮着机会报复时也丝毫不手软。记得有一次,小外甥志敦背地里整她,把姐姐温霓的首饰藏在她衣兜里,好让姐姐逮现行的。宋宋发现后没有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半夜摸到厨房把首饰丢胡椒粉里里里面面裹了一层胡椒粉,然后用纸巾包好。而那时他正好口渴,撞了个正着。他犹为记得她那时的反应,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挺直腰杆,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说:“你会告诉大妈吗?”
温凡不由生了揶揄的心态,“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保密。”
她思索了一会,才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一味忍让,他们只会变本加厉,我要保护自己。”
温凡不由怔住,这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说口出的话吗?实在是不可思议。
“即使因此被欺负的更惨也不后悔?”
“后悔等后悔那天再说,我没有那么多脑容量来想以后会怎么样。”
真是一个妙人儿。
隔日那首饰在小外甥房里搜出,温霓带后皮肤过敏,在宴会上丢了颜面。温霓一气之下狠狠的责罚了志敦。当然,宋宋也没有因此幸免,被志敦堵在外面,险些被打断手脚,幸亏温凡及时赶到,才没有酿成大祸。
宋宋从始自终都咬着唇一声疼都没有喊,但在被他抱进怀里时,她的泪却流了下来。她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清瘦却比同龄人高一些。他抱紧了些,“很痛吗?”
她明明痛得发抖,却摇头,“不疼。”
他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痛就说,在我面前不需要忍着。”
温家直接给宋昭然办了初二的入学手续。
而在这所中学,宜智深的名字出现的频率比x级广播体操还频繁。这号如雷贯耳人物,无人不识无人晓。暂且不论他的家底如何,就凭他嚣张的性子,也足够让人印象深刻。
宋昭然刚上这所中学时就听说本校高中部有一个鼎鼎大名的痞子兄,号称本校大少,一枚坏草,在学校横行霸道。据说他不学无术,上课公然调戏年轻女老师,哗众取宠,后宫宠大,校外惹事生非……总体来说就是一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旁人对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富家子弟自然是羡慕嫉妒恨,但凡有眼色的都不会轻易招惹这号人物,能避则避,避不过只好奉承。
那时的宜智深断然想不到自己会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身上。起初那一年倒是平安无事,两人互不交集,宋昭然是其貌不扬千百中极其平凡的一人,她安份,成绩不好不坏,与老师同学的关系也淡,半个学期下来居然还有老师叫不出她的名字。
而另一头的宜智深倒是风声水起,后援团将他奉若神明,女朋友比衣服换得都勤肯,还常常和那伙狐朋狗友偷偷摸摸去pub厮混,头发染得金灿灿的,宽大的裤子上坠着大串的金属链子,抽烟喝酒,五毒中四毒全占。
那会宜智深高调的追上了隔壁艺校的校花,每天到处现,好不风光。那校花比宜智深大了几岁,成熟风情而且世故,把宜智深那群狐朋狗友哄得服服贴贴,唤嫂子唤得格外亲热。而宜智深也不过三分钟热度的主儿,正年少青狂放肆爱玩的年纪,怎么可能让自己吊死在一颗树上而失去一整片森林?而恰那时那校花渐渐不那么温柔似水,露出专横难缠的一面。校花是个漂亮的女生,对自己的着装打扮很讲究,所以花钱大手大脚。宜智深虽然家境算得上殷实,但他在学校家里供的花销也有限,哪能供得起一个周身名牌,每天狂喊着血拼的女朋友?
对于校花无休止的索取,宜智深烦不胜烦,两人开始起争执,宜智深借着酒劲给了她一巴掌,然后甩门走人。虽然那巴掌当时甩得干脆利落,但两人毕竟在一起也这么久了,情分还是有的,心里难免会难受自责。大少爷火头堵得旺正好没处发泄,正好一个瘦弱的孩子挡住了他的去路。那孩子轻皱着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与忍耐,轻轻的说:“你踩到我的东西了。”
宜智深眉头一紧,这个时候既然还有人敢触他霉头,简直是活腻了!
宋昭然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酒气的金毛很有几分不耐烦,暗啐自己晦气,怎么会碰上这么一个魔星?其实那天恰好是温凡的生日,他们说好一起庆祝,可是大师傅耽误了时间,而她费了不少心思的礼物此时正踩在那黄毛脚下。
宜智深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一只用麻草绳编的小乌龟被他踩在脚下,头都被压扁了。看得出来,这小孩儿很紧张,却楞是板着脸装作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
宜智深眯了眯眼,邪笑,“凭什么说这破玩意是你的?”脚下也不含糊,重重的碾了几圈,把那小乌龟蹂躏的惨不忍睹。
宋昭然遇到的恶劣的人多了去了,但恶劣的这么莫明其妙的还当真是头一回。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被人欺耍。
她捏紧拳头,以迅雷不掩耳之速袭上他的鼻梁,然后是腹部,然后一脚狠狠的踢向他的膝盖。几个动作一气哈成,利落而专业。
宜智深痛得面目扭曲,一脸不敢置信,这一身排骨的小孩儿既然一招把他秒了?!说出去他还混个屁啊!
宋昭然面无表情的摘起地上的小乌龟,成形的绳草已经被碾松散,看来又要拆下来重编了。她没有再看宜智深一眼,迳直过了马路,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