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剡溪初见惊绝艳(上)
自槜李之战伊始,吴越两国交恶,一时烽烟四起,连年战乱不休。
越有杀父之仇,吴王矢志图报,俟三年丧除,兴兵伐越,誓要替父报仇,以慰先帝之灵。
西施下山之际,正逢大战危机关头。越王刚愎自用,未听良臣之谏,一意孤行,亲自领兵三万迎战,然终是不敌吴军骁勇,被困于会稽山。
越国臣民听闻此事,俱忧心忡忡,恐家国破灭,沦落为亡国之奴,任人践踏。
苎萝村内,只余妇孺老幼之人,年轻力壮者官府悉数征走,去往战场御敌卫国。
昔日安宁的村庄被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村民们面色悲戚,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忧愤。
幸而越王夫妇舍身入吴为奴,向其进贡财物珍宝,得以保全越国臣民,避免了万千子民流离失所之苦。
越王此举虽失了君王的威严,却赢得了百姓爱戴之心。古往今来,得人心者得天下,不外如是。
尽管时势动荡,日子照旧得过,村中少女如常相伴前往剡溪边浣纱,西施与郑旦行于人后,闲聊琐事。
“施姐,昨日我入城听闻宣告,现下越国有难需向吴王进献美女。女子凡年芳未满十八,容貌姣好且愿为国赴难者,皆可入城应选。”郑旦顿了顿,看向西施,咬唇低声说道:“我欲前去试选。”
西施闻此一言,心道天意难违。
郑旦其容貌姿色与她不遑多让,可以说是各有千秋。留在村中数月,两人初识一见如故,早已成为莫逆之交,无话不谈。
梦中之事太过荒诞,西施不便言说。她不忍少女走上那条入吴不归路,陷于后宫争斗,却郁郁不得志,幽怨含恨而死。为此她不止一次隐晦地提醒少女,远离权势纷争的漩涡,做一个平凡普通的浣纱女,安度余生。
“事关家仇国恨,于情于理我本不该劝你。可抛开这些,作为朋友,我不愿你去。”西施轻声叹息,颇为无奈。
郑旦笑了笑,眸光一一掠过周围的景致,眼中浮现怀念之情,她幽幽开口道:“战乱前,我有家,有爹娘兄长,有心上之人,他们都待我极好,对我如视珍宝,疼爱有加。那时我从未想过会有今日,他们竟在一夕之间全都离我而去,战死于沙场,甚至尸骨无存。”
少女神情凄凉,目光哀楚,语调沉痛。此时此刻再多慰藉之语皆显得苍白无力,故而西施沉默不语,只伸出手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紧紧扣住,无声地给予她力量与温暖。
“若不去,我心此生不得安宁。”郑旦面容坚定,话语决绝道:“我已一无所有,又有何惧?”
西施无话可说,静静陪伴在她身侧。
郑旦突然转身停下脚步,反握住她的双手,恳求道:“施姐,除了美貌,我别无所长。所谓美人,定要色艺双绝,才能俘获人心。所以,求你助我一臂之力。”
话已至此,根本不给她回旋的余地。西施就连想要拒绝,也无甚理由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