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星目微阖却无醉意,仍是刚到温香楼时神采奕奕的模样,盈婉却在他眼里看到了牵挂,让他放不下的牵挂,让他那样喝酒的牵挂。
陆小凤欣然应道:“好啊,盈婉美意,我怎么能辜负?”
月色其实并非如盈婉所说的“正好”,弦月如钩,半掩在乌云中,晦暗不明。但盈婉施施然又抱起了琵琶,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音清越,曲调悠扬,满天星月都做了她的陪衬。
盈婉不只以言解语,更以曲解语。难怪有人会称她作解语花,难怪有人会说到了她身边,就会忘却烦恼。星月朦胧到了她身边都会变成了风清月朗的好夜色。
“五音不全,不懂琴瑟之人,我又为何要请你听琴?”
一句当年的玩笑之语在耳边一闪而逝,陆小凤心间一窒。他苦笑,为何越是到最后时刻,那人越是频繁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为何往日半年只如白驹过隙,如今却似望不到尽头的红尘千丈?
他无解。他不知。
他亦不知,盈婉这一曲是为解他烦忧而奏,但他身缠缚的却并非烦忧,而是相思。
他忽的又想起,与花满楼一起时其实并非总是良辰美景,只是因为与他相处时惬意非常,才会觉得残月寒雪、朔风冷雨都是美好的。
陆小凤苦笑还没来得及收,就看见窗台上轻飘飘地跃进一个人影,落地无声,轻灵矫捷。
他甚至可以从一个模糊的背影一眼认出这个人,何况这个人正大喇喇地朝他走了过来。
陆小凤双手环胸,眯着眼看他,“猴精,良夜春宵时来找我,你最好是有要紧的事!”
司空摘星轻巧地跃到他对面,一拍他的肩膀,道:“我也知道,最不该来找你的时候就是晚上,陆小鸡!”
陆小凤胸中咯噔一下,道:“是不是花满楼他……”
司空摘星脸色郑重了些,摇了摇头,“是西门吹雪。西门他又出庄了。”
陆小凤问道:“西门吹雪虽住在万梅山庄,但又不是株梅树,出庄又有何稀奇?”
司空摘星竖起食指摇了摇,“他今年已出庄四次了,这回出庄已经破了他自己的规矩。”
陆小凤道:“规矩是死,人是活的,一个规矩怎么困得住西门吹雪?去年我请他帮我查大金鹏王的宝藏时,他也是第五次出庄。”
司空摘星点头,“我当然知道,可这次他去的,是问剑山庄!”
问剑山庄,是江湖上新立的势力,却仿佛有通天之能,钱财人才样样不缺,飞快地就在江湖中建立起了声望,站稳了地位。问剑山庄下的十大分舵分别以十大名剑命名,每一位舵主都是剑术一流的高手,传闻中庄主更是位能与西门吹雪匹敌的剑客。
这问剑山庄崛起之快,声势之旺,处事之法,无一不让让陆小凤联想到一年前随霍休一齐败落的青衣楼。
陆小凤忙抓住司空摘星的肩,问道:“他去问剑山庄**什么?”
司空摘星学着陆小凤的样子双手环胸,撇了撇嘴,“还能**什么?去问剑山庄,自然是问剑咯。”
西门吹雪的问剑,自然就是试剑。
对西门吹雪的剑,陆小凤很是信任,但问剑山庄却不只一把剑。庄主已是位能与西门吹雪抗衡的高手,若是西门吹雪伤了他,或是杀了他,那剩下的无数把剑会乖乖放西门吹雪离开吗?
陆小凤问:“西门出发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