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春日在花开花落里踏马而过。光明教堂在这几个月的不懈努力下就像是一株从瓦砾里生出的小草,在其他人焦头烂额之际,竟然已经凭借自身顽强的生命力,在几个人口密集的街区与佣兵们那儿扎下了根,拥有了一众稳固的信徒。而开春的舞会后,贵族们越来越有倾向性的举动与选择,也让这本来纷乱的政治棋局,开始展现出些许关乎最终结局的端倪来。
泥土里散发出了草木腥气,晚春的湿热夹着轻微的暑气笼罩了费朗多因,大片大片的阴云在这荣耀之地的上空汇集。
大雨就要落下。
*
如今几天的白日越来越长,日光照在人的身上也开始有了灼痛感。
王宫花园里的蜻蜓从这天中午起就开始低飞盘旋,它们画着圈在一人多高的半空舒展翅膀,惹得几个怕虫子的侍女们眼见了就远远绕开了。
王宫里没什么小孩子,菲利普端着一杯热茶站在窗边,视线没什么重量的落在这些自由飞翔的小生物上——如果艾尔在这里一定会高高兴兴地蹦跳着到处追捕这些小东西。
他有些出神,连奥力克多的靠近都没察觉。等被宽大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后腰,他才后知后觉的浑身一颤。意识到身后人是谁,菲利普瞬间就控制住了紧绷的身体,带着温和的微笑转身朝向已经面露不愉的男人,询问道:“老师?”
奥力克多将菲利普眼下的青黑和一脸病气收入眼底,顿觉胸口憋闷又躁郁。他莫名不满手下用力,压着就算一个人待着,也时刻保持着正经站姿的青年紧贴上了自己。等菲利普仅愣了一下后,便乖顺温和的低头将脑袋靠上了自己的前肩,奥力克多才颇为满意的将人又搂紧了些。他并不想多提阿罗曼的事情,皱着眉头好半响才咬着牙跟问道:“后悔了?“
“并不是。”
菲利普的回答**净利落,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微微讨好了心情不耐的奥力克多。他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额头下是略微硌人的肩章与冷硬的军装布料,沉着呼吸后又放缓了语气道,“是他自己做错了事情…”
雍容严谨的青年一旦变得柔软依赖,就显得更加可亲。奥力克多抬起菲利普的脑袋,难得细致的轻轻揉了揉对方额头上被自己的上将肩章印出的红痕。
他威严又刻薄,抿唇低头望进菲利普湿润的、略带迷茫的瞳孔里。奥力克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安慰话来,倒是被诱惑着遵从心意,又低头叼起浅色的唇肉浅吻。
等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菲利普面色不变,仅仅是呼吸变得急促。他靠在奥力克多身上,半拥着对方的窄腰平缓吐息以及因为吝啬温柔而起的欲念。
一时间,房间里静的几乎可以听到窗外蜻蜓翅膀震颤的声音。
片刻后,沉闷的声音透着生涩在头顶响起:“不高兴就说出来。你是下一任国王,这像什么样子。”
菲利普着实愣了一下,那刻板严肃的语气里难察的在意让他偷偷弯了弯嘴角。手指蜷起,轻轻揪住奥力克多的军装腰线,他埋下头将脑袋搁在了剑圣大人的胸前,斟酌了言辞才叹道:“他…小时候跟我很亲。就艾尔那么大点的时候,家庭教师每回来给我上课,他什么都听不懂,虽然无聊至极也要紧紧巴着我。二弟那时还流落在外……整个王宫里就我们两个小孩,他从小就那么好看,每个人都喜欢他。后来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他和他的母亲又总想要的太多…我总觉得弟弟还小又不懂事,可以等他长大了再跟他谈这方面的事情。只是等那年我从军队回来后,发现他突然就开始疏远我了……”
谈到小时候的事情,以及不知何时跑偏的兄弟关系,菲利普的喉咙逐渐变得**涩起来,他讲到这里就止住了话题,小兽般依赖地抱紧了奥力克多——他对这位索弗海耶战神的感情太复杂了——慕汝、依赖、怨恨、情欲,交杂在一起让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也觉得自己愚蠢又矛盾。比如现在,他贪婪地嗅闻着属于奥力克多的成熟气息,抬头去追逐亲吻薄唇,汹涌热情又藏着浓浓的依赖眷恋,还有着一点点小小的伤心委屈。
直到被抱上了床,菲利普才压抑着身体被开拓时难忍的呜咽声,一边小声喘息一边提醒军装笔挺在身的剑圣大人:“轻…一点,晚上还有…宴……”
*
今晚王宫将要举办门罗访团的告别宴会,菲利普虽然将一整个下午都耗在与奥力克多的情事上,但在洗浴过后,穿戴整齐的大王子身上不见半点情欲痕迹。
他挺直了腰背站在全身镜前,用食指轻轻揉了揉略带微红的眼角,正在替大敞着军装,一脸无趣的奥力克多整理衣领与袖口。
暖风带着潮汽扬起了厚重窗帘,扫清了一屋子的浊气。这熟悉的味道与温度让菲利普想起了一切混乱刚刚发生的时候——那时,被逼到走投无路的自己带着为数不多的亲信,冒着大雨去军营向一生中最崇拜最重要的老师寻求避风港与帮助。
一杯茶的时间,年轻的王子那一颗充满崇拜慕汝的赤子心便被捏得粉碎——被迫割让的政权与利益,拱手献上的无上高位,以及……不得不满足的贪心兽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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