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纳扮演的种种角色来。对于她对各种角色的‘理解力’,他当然赞誉备至,尽管她本
人笑着谦让一番,说自己对角色‘理解’得不深不透。
在她欢快的笑声中,可以稍稍听出剧场演出时的那种音调,可是他却大喜若狂,于
是天真而亲密地端详起她的脸儿来。他看得出神,又恨不得想马上跪下来,向她真诚地
表白内心深挚的爱恋之情。
整整一小时过去了,他终于惊惶失措地看看表,急忙站起身来。
‘我耽误你这么多时间,韦尔特纳小姐!您早该把我打发走了!您以后会慢慢知道,
对一个在您身旁的人来说,时间是……’
他的言谈举止十分得体,连他自己也意想不到。那位身为艺术家的妙龄女郎,现在
差不多非常钦佩他。他那出自肺腑的恭维话,越来越显示出他胸怀磊落,心地纯洁。
‘现在几点钟了?干吗您要走了?’她惊讶地问,有些郁郁不乐,腔调与姿态比以
前在舞台上扮演时更加现实而令人信服。
‘亲爱的上帝呀,我已把您拖累得够久了!整整一个小时!’
‘哎不!对我来说,时间过得很快!’她高叫说,此刻她真的惊异不止。‘已有一
小时了?那我得赶紧在头脑里酝酿新角色了,今晚要演出呢。今天晚上你去戏院吗?排
练方面,我还心中无数哪。导演几乎要揍我一顿呢!’
‘我该什么时候把他杀掉呢?’他一本正经地说。
‘与其明天,还不如今天!’她哈哈大笑,一面伸手向他告别。
接着他热情冲动地俯下身去,把他的嘴唇紧贴在她的手上,贪婪地长吻,一面吻,
一面陷入沉思,对那只纤手恋恋不舍,对手上散发的香气和此情此景,不禁心醉神迷。
她急忙把手缩回。当他又仰头望起她来时,他觉得她脸上有某种迷惘的表情。也许
他本该为此感到由衷的高兴,可是他却认为自己举止不得体使她生了气,一刹那觉得惶
惶不安。
‘为了您对我的一片盛情,韦尔特纳小姐,’他急忙说,比以前显得更加彬彬有礼,
‘我衷心向您表示感谢。’
‘别客气。同您结识,我十分高兴。’
‘是这样吗?’现在他用以前那种真诚的声调说。‘小姐,有一个请求您不会拒绝
吧,那就是……我还想再来看您一次。’
‘当然!……也就是说……一定要来……干吗不来呢?’她说时稍稍有些窘。刚才
他别出心裁地吻她的手,此刻这项请求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我能跟您再聊一会儿天,感到十分高兴。’她安详而友好地添了一句,又一次向
他伸出手去。
‘太感谢了!’
他又欠了欠身,然后来到门外。当他见不到她时,他感到自己又仿佛置身于梦境中。
他又感到她的手在他手中以及他嘴唇上留下的热气。这时他才意识到一切都是活生
生的现实,他那些冒失的、极度幸福的梦原来都是真的。他象醉汉那样踉踉跄跄走下楼
去,侧身靠在栏杆上,摸了又摸,又欢天喜地在栏杆的上上下下狂吻一番。
下面,在一座从街面处稍稍缩进的房子前面,有一块小小的庭园或花园般的场地,
左右是一丛矮矮的丁香树,树上的丁香花正好朵朵绽开。这时他站停身子,把热辣辣的
脸藏在凉幽幽的灌木里,贪婪地吸入这里清新的香气,心头怦怦乱跳。
哦,他多么爱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