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会说。总之你不要担心,都安排好了的,跟我去走一趟就好。”
慕家老宅在和平区的第六大道,林木深深掩映着一栋民国时期的小洋楼,墙漆有些褪色却没有剥落,门前的铁栏门似乎刚不久刷过漆,亮铮铮的。
老管家拄着杖迎出门来,为方庭拉开车门,方庭出来忙扶住了老人,老人却摆手示意不用,拉住慕深的手:“小少爷回来喽。”又看一眼方庭,笑的眼角皱起来:“还终于带了人回来。”
方庭有些惊讶又有些惶惑,看着慕深,慕深摇摇头,没有对他说什么,拉紧老管家:“嗯,回来了,这是方庭。”
“方庭,好,好,知道了。”老管家另一只手拉住方庭,“好孩子,你们好好的。”
“桑桑回来了吗?”
“在呢,昨天就回来了,怕有人今天动手脚。”老管家口齿尚算清晰,但说多了话还是要缓缓,“就在二楼她父亲的屋子。”
“好。”慕深轻声细语跟老人寒暄,方庭在一边只管听,边听边心惊。
管家的屋子在一楼,也就没有跟着上楼。慕深和方庭上楼敲开左数第二间房门,开门的小姑娘有乌黑有神的大眼睛和一头灿烂的金发。
“叔叔,你是慕深叔叔吧。”
方庭拉拉慕深的衣角,一脸“这小姑娘不认识你吗”的疑惑。慕深侧过脸,对方庭点点头,快速而轻声交代,“我在她两岁时候见过她,大房和二房关系并不亲近。”
桑桑窥见他们亲密的姿态,眼里漂过一丝惊讶。
慕深弯下腰:“嗯。你说希望我收养你,是的吧?”
桑桑认真地点头,退后一步,让慕深进来,对着方庭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让他进来了。
“父亲临终前,告诉我你是可信的。”桑桑抬头看着慕深,“父亲留下一份文件,你可以先看一下。”桑桑从兔子玩偶里摸索了一会,抽出一个信封。
慕深在看文件,方庭在看桑桑。桑桑的表情是超脱这个年纪的冷静,方庭却注意到,她的小手紧紧攥着兔子的耳朵,布料上有微微的汗湿的痕迹。
真是可怜。方庭有一点心疼她,这个小姑娘她才八岁。
突然的铃声打破屋子里原本的宁静,桑桑攥着兔耳的手紧了紧,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松了手把兔子放回床上,把最后一点外露的紧张收了回去。方庭看着小姑娘的动作,心里也是一紧,慌忙从自己衣兜里拿出了手机,来电人是朱迪。
方庭皱眉,朱迪找他会有什么事?
方庭对桑桑抱歉地笑一笑,对慕深比个手势,匆匆出门去,在关上门的瞬间接通了电话:“朱迪?”
走廊寂静无声,厚厚的地毯消去了脚步声,电话那头的的声音却嘈杂,朱迪的声音尚算清楚:“方庭,易双刚刚打来电话了。”
为什么打给朱迪?
“我想,你是男主角兼副导演,”朱迪在那头笑了一声,“你总该知道,不过,易双应该已经给你说过了吧?”
说什么?
方庭犹豫了一刻:“他说了什么?”
“他交代了服设的进程和一稿他的意见,叫我继续做二稿。还有,《陈子高》其他的准备工作要停一段时间。”朱迪有点生气,“乱七八糟提了一堆意见,什么叫在肩甲的表现再华丽一点,当初跟我说要英气,要将军的感觉重一点,男宠的感觉要弱化的也是他。真是的,他……”
“朱迪……”方庭无奈地打断了他,这种设计的感觉不符的吐槽永远没有尽头,“朱迪,其他人怎么样?”
“他们,他们都在有点慌,你知道,手头没有工作的感觉确实让人不习惯,而且,”朱迪的气息平缓了下来,“他们怕这部剧会夭折。”
方庭很艰难地笑了笑:“我也很怕呢。”
“我以为你会信他。”朱迪大笑,“担心什么?我的工作还在做呢。况且,赛瑞斯拍这部剧的愿望真的很强烈,他不会半途而废。”
朱迪停了一下:“还有,他让我转告你,好不容易实现的约定,只会暂停,不会停止。”
“哦,那我就信他一下吧。”方庭压下心头的忐忑,也轻快地笑着回答。
果然是易老吗?
因为易双擅自回国?不,易双说过,是易老同意了的。这一点上,方庭相信。
他是因为易双找我拍生气,还是,因为易双要演陈文帝?
易双要怎么说服易老?
他也愿意对易双抱有希望,但是易老的固执,他可能比易双这个亲孙子还清楚。
方庭收好手机,走了回去。
慕深正弯下腰在文件上签字。小姑娘站在他的身边,又攥住了自己的裙摆。
方庭凑近了看,慕深突然把笔塞进他的手里,方庭惊得退后一步。慕深好笑地按住他的肩,让他看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