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地方东西不多,难得脏乱。我没有特别爱干净,但东西用完一定会放回原位。或许是照顾弟妹养成的习惯,理所当然认为身为哥哥的我,就该替他们收拾善后。代替都在上班的父母,打理好家中一切的想法,深植在我和哥哥的心中。
但我可没义务照顾这个大男人!
昨天我终于求他洗澡。因为冬天不常流汗而不知几天没洗澡的他,总算干净地躺进客用棉被了。
「室田先生,你之前到底住在哪里?现在连小孩子都会泡面,你竟然不会!」
「嗯。这几年我是国外日本两头跑,常常在国外一待两个多月,再回日本两个礼拜。之前当柳田的保镖时,我就一直留在日本。」
「你说的国外是指哪里?」
「泰国、香港、新加坡、印度、美国、澳洲……大概就这些地方吧。」
「你都到那些地方做什么?」
「几乎都是找人,而且情况千奇百怪。例如有位委托人委托我,帮忙寻找他在印度染上毒瘾的儿子。也曾因为不幸用完旅费,只好在当地过着餐风露宿的生活,所以我才会练就一身什么都能吃的本领,哈哈哈。」
原来如此,所以稍不注意,你连我家墙壁都会啃掉就对啰?
「不过室田先生,我觉得你在日本的期间,还是天天洗澡比较好。」
「哈哈哈哈,你还真神经质,吾妻。对了,指甲剪借一下。」
真是开朗的人啊……不,应该说他想得开。其实,只要他把落腮胡刮干净,穿上伊万里那种西装,应该会是个美男子。他的胸膛厚实,体格跟欧美人士一样高大,腿又那么长,而且……还很臭!
「奇怪,为什么脚指甲闻起来像咸鱼?臭死了。吾妻,要不要闻闻看?」
「谁要闻啊!死也不闻!」
可恶,你好歹垫张报纸再剪吧!指甲都掉一地了。哇啊,还弹到我这里来!
唉……
跟他同处一室,头痛到几乎无法思考,根本没空沈浸在失恋的哀伤中。而且,这家伙睡觉时鼾声如雷,简直就像跟怪兽住在一起。结果,我睡眠不足不是因为失恋,而是这个野人太会打呼……也太凄惨了吧……
我望了眼时钟,才八点半。销假回公司上班的第二天,课长体恤我受伤,早早就让我回家。打电话给王子泽,他立刻接起手机表示自己正走出公司大门。
「不好意思,我待会儿可以过去找你吗?」
偶尔也想远离鼾声雷动的住所,安稳睡一觉。印象中,王子泽睡觉好像不会打呼。呃,不过通常我都先昏睡了,也不确定真相如何。王子泽半年前搬出员工宿舍,目前住在离我家三十分钟路程的全新公寓。
好啊,路上千万小心。王子泽在电话另一头叮咛。
「好了,今晚我要去住王子泽家。室田先生,晚上睡觉前记得关好门窗……还有,记得把你吃掉的泡面买来还我。」
「啊,等一下,我送你去。」
我坚持要自己去,但伊万里似乎交代他不准离开我身边。说不过室田,我只好坐上他的机车后座,被护送到王子泽家门口。亲眼看到我走进去,他才发动车子离开。这家伙工作时倒是很专业。
走进屋里,恰好看到王子泽正在松领带。他好像刚到家,屋里还不是很暖。
「室田回去啦?」
「嗯。我说要住你家,他就先走了。」
「嗯。我说要住你家,他就先走了。」
他这个人还真有点怪,王子泽边说边脱西装,换上家居服。岂止有点怪,根本怪死了。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我倒想仔细研究一下室田这个人。
王子泽的住处大小跟我家差不多,一样是六个榻榻米大,不过多了间阁楼,也多了些时髦感。王子泽说他刚搬来时都睡在阁楼,自从有次起床撞到天花板,那里就成了储藏室。
「洗过澡了吗?」
「我在家洗过了。」
「那我先去洗澡,你自己弄饮料喝吧。还在吃止痛药吗?」
「没有,今天早上开始就不吃了。」
「那你去冰箱拿啤酒喝吧?要不然也有罐装烧酒。」
对喔,听说止痛药跟酒精一起吞服不太好。王子泽真细心,还会注意到这种事。也难怪啦,毕竟他继父是医生嘛。
事到如今才意识到虽然有点晚,但我真的深受王子泽照顾。他的付出多到让我汗颜。我也有些学生时代以来的好友,却没有人像他对我这么好。而且出社会后,朋友们都忙得没时间见面,偶尔联络多半也是聊往事。从没想过能在职场遇到像王子泽这么合得来的朋友。
啤酒喝到一半时,王子泽从浴室走出来了。头发微湿的王子殿下散发一股独特魅力。要是他大口喝完啤酒,没有满足地打一声饱嗝,铁定更迷人……
我们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搞笑节目,聊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王子泽似乎喝得比平常快。不过他酒量不错没什么关系,我则慢慢啜饮没喝完的啤酒。因为累积了一些压力,今晚肠胃状况不太好,没办法像他喝得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