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天,我又打了一次。这次是你女儿接的,她还在念国中吧?」
「……我跟她们已经没关系了。」
古叶盯着地板说。
「你女儿想雇用我救你。她知道放高利贷的在找你,虽然差点遭遇不测,她还是想救你。」
「……我不相信。」
「拜托,我干嘛说谎,又没好处可拿。你女儿还说希望我等她长大,等她赚了钱一定会付钱。不过她还在念国中,我要等很久才拿到酬劳呢。」
「……我、我不信……那孩子应该很恨我。」
「因为她差点被强暴,脸还受伤的关系?」
古叶闻言肩膀抖了下。我听说她差点被强暴……却不知道她的脸有受伤。
「隔天,你女儿汇了二万三千两百零五元进我户头。我猜她把身边能筹到的钱都给我了,包括她的压岁钱。」
我听到古叶咽了下口水。
二万三千多——他应该知道自己女儿为什么这么做吧?
「她要我转告你一句话。」
悲惨的男子总算抬起头。他的脸色铁青,而且似乎毒瘾发作,呼吸非常急促。但双眼仍直视着室田。
「她说她不恨你,脸上的伤口是她的勋章。她似乎认为,脸上的伤口是不畏流氓欺负威胁,奋力抵抗的证明……」
古叶的眼里盈满泪水。
真是个傲慢又愚蠢的男人。
不但对局外人的我滥用暴力,向伊万里勒索金钱,还落得被流氓追杀的凄惨命运。
然而,他同时也是一名少女的父亲。
我紧紧握住伊万里的大手,伊万里也用力回握住我。室田拿出手机,抓着吊饰任手机在古叶面前摇晃。
「不管是把你交给放高利贷的或你女儿,我都无所谓。不过如果是你女儿,说不定我得等到十年后才收得到工资了。」
室田的口气一派轻松,但古叶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应该把那个男人丢给放高利贷的,让他沉到东京湾才对!」
王子泽神情认真地说,看得我不寒而栗。
「别这样。我也是一肚火啊……可是……瘀青都消了,就不要那么计较啦……」
之后,古叶似乎随室田到医院求诊,企图治好他的毒瘾和酒精中毒。同时,他也着手办理破产申告的手续。我没有问是谁替身无分文的古叶出医药费。
王子泽直视着纸杯,任由杯里的咖啡冷掉,我却不知该跟他说什么。想起那天晚上王子泽快哭的表情。加诸于我的暴力行为,也伤害到我身边的人,让我觉得好心痛。我无法原谅古叶的所作所为,我应该会憎恨他一辈子。
可是,得知伊万里那三百万,是汇入古叶女儿的户头时,突然不太想跟他计较了。虽然还无法原谅他,却不再执着于恨不恨他了。为人父的古叶,打算用三百万弥补女儿脸上的伤。既然这么关心女儿,为什么对我做出那么残酷的事。
或许就如河川敷小姐所说,每个人心里都并存着爱情与暴力吧。
「真的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下午四点的会议室里,足以容纳二十个人的圆桌旁,只坐了我跟王子泽。一个小时前,大家还在这里开会。会后我们说还有事讨论,所以留了下来。
有些话我必需跟他说明白。
我得回复他上次提出的问题。
「王子泽……」
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意外响亮。王子泽从刚刚就瞪着桌上的估价单不看我。
「话说回来,河川敷小姐太惊人了。她该不会是巫女,还设立了宗教法人机构吧?要真是那样的话,铁定能收到大批信徒,大赚一笔。」
王子泽转移话题,害我错过开口的时机。没错,河川敷小姐的确很厉害。用救命恩人尊称她是有些夸张,但没有她替我贴上那片暖暖包,我想我的肚子铁定破个大洞。总之,不管纪和小姐有没有在身边,同样法力无边,善哉善哉。
「没错,河川敷小姐真的超厉害的……对了,王子泽……」
「啊,吾妻,你去看过那部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