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2_(剑三同人)[剑三+苍丐]风雪人不归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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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同人)[剑三+苍丐]风雪人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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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枯等的煎熬,他不愿再受了!

燕凭山以为自己死了,对面那柄突入的弯刀捅穿了他的腹部,后面有人下手砸来,他抵挡不住,栽倒在湿滑的尸堆里,本该成为沙场间无处可寻的一堆碎肉。

所以他在意识到有人在拖拽着他的胳膊往某个方向缓缓移动的时候,强烈的求生欲使他鼓起全身气力吐出胸口淤积的残血,在绯红涂金的霞光间慢慢张开了双眼,贯穿的剧痛令他闷哼出声,也叫拽住他的人停下了脚步。

苍恒静立于残垣乱壁之间,雁门不曾消融的雪将他衬得身形高大,玄如墨点的色泽被分不清是晚霞抑或朝霞的金色点缀出星子的闪动,这人见他清醒过来,很是松了口气地朝他笑:

“活过来了?”

燕凭山说不出话,艰难地翻了个身,单手撑着雪地坐了起来,蹙眉捂住腹部的伤口,那处已经冻出冰渣,他极重地喘着气,喉结上下滑动,将嘴里苦腥的铁锈味咽回去,眼前便忽然多了只酒葫芦。

他接过来喝了一口,那里边的液体也是冰的,却不似雪冷,目光瞥见那葫芦上光滑无垢的表皮,燕凭山下意识摩挲了一下,却在葫芦底摸到了几个凸起的刻印。

他半晌没说话。没人比他更熟悉这个刻印,这是当初扮作酒商时郭步云无聊时刻的,用的是罕见的金文,也是丐帮唯一会的金文,上面刻着“郭”。

金色的光自地平线的靴底往上扫到膝弯,照亮两个男人泼满泥血的脸,在逆风如刀的萧索中,拉扯成修长默然的影子。苍恒没有辩解,只在被阴影遮蔽半脸的光耀中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

“你要是死了,瞎子怎么办?”

燕凭山瞳孔微缩,在这几近挑明的话语间猛地抬头,看见的却是拄刀而立的男人骤然倒下的身影——他下意识扑过去将人接住,也不管被玄甲重砸的疼痛,翻身就去摸苍恒身上的伤,最后却在这人已经皮肉外翻的后背处,摸到了满手鲜红的细碎冰渣。

“□□妈。”燕凭山总算说出了一句话,沙哑得他自己都受不了,“回去再跟你算账。”

他废了好几次把人搭在肩上,背他是背不动了,腹部运不起力,两人在冰雪上走得跌跌撞撞,中途燕凭山还用袖箭杀了个没死透的狼牙——他现在可以确定后边照过来的是朝霞,而且,他们已经熬过最难的时候了。

苍恒从来是个嘴上多话的,这回他连音都在抖,却还不肯把话题断了,硬是在冷风里絮絮叨叨,吵得燕凭山有好几次都想先停下来把这狗逼揍到闭嘴为止。

“瞎子不喜欢我的,你没见他整天都喊我死瘸子死瘸子,我要死了他估计最开心,再没人跟他抢吃的了。”这人呵呵一笑,显出乐观的神态,“跟你开玩笑的,他不是真想我死,我知道。”

“我也不喜欢他,见面都能吵上半个时辰,他是我见过最能骂的,损人一点情面都不留。”苍恒撇了撇已经冻青的唇,凝霜的睫微颤,“除了你,除了你他谁都骂的。”

“闭嘴。”燕凭山眉宇间透着股郁色,少见地开始还嘴,“我管你喜不喜欢他,反正他不会喜欢你就是了。”

“是是是,他看到我巴不得跳出三丈之外,哪像你,雪地里找刺激都心甘情愿的。”苍恒忽然咬起了牙,恨声道,“为什么非得让我撞到那场面不可,你们他妈就不能找个别的地方吗?!你知不知道那块林子里山兔最多,我——”

他扭头咳出好几口血来,燕凭山吃力地把他往肩上扶,就算他现在有多么想把苍恒摁在地上暴打一顿,也绝不会在这个当口把人放下。

“我忘了。”男人的语气又平静下来,在喘息的白雾中叹了口气,“瞎子肯定是想边喝酒边吃肉,所以才特意挑了那地方,是我不该——那天晚上非要找出来打猎,站得我腿都麻了。”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燕凭山怒了,“非要这么挑明了把事儿都说出来?我不隔着你跟阿云因为把你当兄弟,你就这么当兄弟的?!挂着我屋里人的酒葫芦半年一年,你还没完没了了!”

“还有什么以后,老子要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苍恒朝地上呸了口血,硬是撑着燕凭山继续往前走,“我倒是想活下来啊,老天给机会吗?我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燕凭山你听着,我特不甘心,当初明明是一起遇到的,怎么那瞎子就偏偏看上了你——算了,不计较这个,没意思,真没意思。”

又走出数百步远,燕凭山肩上的力道越来越沉,他们遇到几个已经走到末路的狼牙军,苍恒提刀不要命似地就往前杀,燕凭山被人砍翻在地,他之前的烧伤还未好全,竟然一时起不来,有个狼牙见他倒在地上以为他不行了,冲过去就要补刀,苍云却忽然张开右掌,一柄锋锐无匹的袖箭精准地刺入敌人的咽喉,抽带出淋漓的鲜血——他勉强起身,以近身格斗的方式凭着这柄袖箭直杀到苍恒旁边。

苍茫雪野,风高低和,忠魂的哀鸣在飞雪走石的沙场上荡出烟色的余韵,将亡者的灵魂,与漫开的血液一并流逝。

苍恒眯眼看着已经升起的朝阳,松软的雪堆暖暖地拢着他,很舒服,仿佛消却了此间的所有哀愁。

“我走之后,位置你顶上,你脾气比我好,字也识得比我多,带兵打仗肯定不愁应付不来,我也安心。”眼睑上融出一层晶莹的琉璃白,静静看着上方俯视他的那张盖了新血的脸,“哭个几把哭,给你个任务,死也要把老子尸体拖进营地知不知道,我可不想死在外边。”

“我可去你妈的。”燕凭山撑住了涨红的双眼,咬牙哽咽,“你是想给阿云看吧,做了多少年同僚,你想什么我不知道?我跟你说,你今天跟我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给阿云讲!”

“行行行……没看出来,你小子也是个会顶嘴的,不讲就不讲吧。”苍恒笑出口血沫,气息越发虚浮,“我半年前……跟你们说的成亲念总兵的东西…可不是开玩笑……那三句…我还填了下阙,特别适合瞎子…放在衣箱里……啧,字有点儿丑,你们别笑……”

“知道了。”燕凭山半掩住脸面,血迹被擦得乱七八糟,“我去找布条。”

“嗯…眼睛你不用帮我盖…我自己合上…咳咳,麻烦。”

古铜金的暖阳安静地覆盖在雪白无暇的天地间,罕见的晴阳飘雪,仿佛在为遥远时光中的那场雁门之变落下澄清罪名的帷幕,有人为背弃荣光付出代价,有人为夺回荣光付出代价,而史卷笔锋之下,记载不清这无数的性命与姓名,唯有活着的人,在流转间的短暂光阴中,余得几分留念。

胜了。

沉默的苍云紧紧拽着深深勒进肩甲的黑色布条,那布条牢牢捆缚在另一个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苍云胸膛,积雪在尸体的锁甲相扣间攒出薄薄一片,他们从战场的尽头处来,穿行过失声痛哭的人群,穿行过忙碌抬行的伤兵,穿行过激动扬旗的旗手,所到之处,皆带出肃穆而凝重的沉默——直到,那抹暗灰的身影骤然出现在视线所及的终点。

苍云摇摇晃晃地走到丐帮面前,俯身紧紧抱住了对方,发出极为痛苦的呜咽与低泣,如困兽般嘶吼出悲鸣的哀嚎,随后,便忽然松了劲,直直从这人身上滑下,丐帮没能拉住,鲜红的血迹从他暗灰色的衣袍往下撇出笔直的一竖,鲜烈异常。

——苍恒最后的任务,他燕凭山完成了。

绝:惊沙万里浮光涌,尘起刀落血光胧

又是一年春。

粉色的桃花扎成潦草的一束摆在碑前,半坐着的苍云忍不住去把桃枝弄整齐,引得旁边的丐帮直翻白眼,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

“你弄这么整齐干嘛,我从太原折过来的时候就这样,自然点才好看,苍瘸子不会在意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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